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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思考的間隙，我便聽見了隔壁牢門輕啟的聲響。
我仔細躲過獄卒的揮砍出門與他匯合，這時我才看清，這人長著一張少年氣息的臉沒錯，但卻比我高出一個頭。
他勾起一抹笑來，眉宇清朗，抬腳撿起地上的刀音色平穩：“夠狠，眼下就算我不帶你走你也能逃出去。”
“或許。”
談話間，獄卒已是到了面前，我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才稍稍放下心來。
此間情況還能與我面色無恙的談笑風生，這人的武功底子應是不淺的，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成為他的累贅。
我果真是沒有看錯人，男人的身手極好，抬手挽了一個花式，迎面過來的人便倒下兩個，他身姿輕盈的穿梭其中，動作熟練。
本是有一人已退至天牢欲要大聲呼喊，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他抹了脖子。
整個過程不到一刻，他身染血漬的行至我跟前遞給我一把劍才道：“皇城往西，有我的人接應。”
鼻尖縈繞的盡是血腥味，但眼下我竟然覺得十分安心。只是....皇城西處不是安全之地。
我挑了眉眼微微一笑，眸光在他眉清目秀的臉頰上掃了一圈才道：“若你信我，便不要走西宮門。”
男人的目光謹慎了幾分，似是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你沒有思考的時間了。”
算了，我也沒指望他能信我。如此萍水相逢的兩人竟是攜手謀劃了越獄一事，何人能信？
我拉住他的袖口一路出了天牢，為了節約時間，我將自己的裙襬又撕掉了一截才總算覺得不那麼礙事。
他見著我光潔的小腿耳尖無言了片刻，才問道：“你準備從何出宮？”
我也懶得再逗弄他，只是裹緊了身上的衣衫才道：“走水。”
“水？”他低垂了眉眼想了片刻才有些明瞭：“是皇宮南北方的文星河。”
“是。”我沒有否認，這條河與宮中的水路相連，我八歲時曾貪玩被人推進湖中過，碰巧知曉了此事。
可因此，我也怕水。
見我神情凝重，似是知曉我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也未有再追問下去只道：“那便快些，不出半柱香，你我越獄一事必會被新皇知曉。”
我也不再矯情，點頭扯住他的一截衣衫道：“隨我來。我知道如何避開守衛。”
夜裡的皇宮不再是金碧輝煌的模樣，倒像是張著一張血盆大口的鬼物，連刮來的風都是徹骨的涼意。
行至一處殿宇我才停了下來，這一處是通往墜月湖的必經之處，但偏偏此處多是涼亭長廊並無遮擋，以往也未曾想自己今日會越獄，自是沒有想過如何躲過宮中侍衛的視線。
見我遲疑，身後的人低聲問道：“是必經之路？”
“是。”我低垂了眸子道：“你有功夫，想來躲過侍衛容易，但我並無辦法。”
“你覺得我會丟下你？”
男人清冷的音線中帶著些戲謔，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去引開他們，你趁勢入湖。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怎麼行？我剛想拉住他，可他已是閃了身影不見了，伸出的手都未夠到他衣衫半分。
該死，若他丟下我，我如何出得去。
可已不容我多想，前方便傳來了一聲大喝：“來人，有刺客！”
罷了，左右都是命懸一線，若我再遲疑片刻無論是誰都別想活著走出這皇宮。
我深吸了一口氣貓了身子穿梭在廊庭，不敢分神半分，生怕在此時遇見前來的侍衛。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一路下來竟是未讓我遇見一個人，可惜行至湖邊我便停住了。
還未入水，我便覺一股窒息之意直衝頭頂，八歲時溺水的畫面又浮現眼前，我退了兩步覺得有些眩暈。
一隻手忽然撐住了我的後背，聲音從後疾聲而來：“猶豫什麼。”
話音剛落便覺手腕一緊，身子傾斜了幾分。
“我不會....”
“水”字還未脫口，出口的這三個字便被淹沒在了湖中，我能感覺身子如笨重的石塊迅速下沉，我的口鼻浸入了大量湖水，眼前模糊一片，窒息使得我頭腦發暈。
耳邊是逐漸遠去的嘈雜聲，似是還能看清湖面漸遠的火光，一片片灼燒著我的心，至此後我與這皇宮便再無瓜葛了。
湖水漸漸將我侵蝕，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水流變得湍急，我也遁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有我的父皇，有我的皇兄還有宋瑞，他們每一個都神情憤怒，父皇的容貌變得更加滄桑，但未變的是哪怕在這黑暗之中他都還是想掐死我。
我胸中的窒息更甚了，想起母妃臨終前曾說道：“悅兒，這不是你的錯。你要好好活下去。”
母妃溫柔嫻靜從未多苛責過我一句，母妃死之前，我也只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罷了。
宋瑞兇狠了神情上前將我推到在地，往日的風清朗月不在，一身明黃手握了利劍將我當胸刺穿，奇怪的是我並不感覺道疼痛，更不會顯露出痛苦。
他似是被我激怒一般上前狠狠得將我扇倒，這一下，意外的讓我嗆咳出聲。
吐出來的並不是血漬，而是汩汩湖水，我就這樣清醒了過來。
我暗道還不如不醒來，也不至於落入如此尷尬的境地。
男人的臉龐近在眼前，靠得太近我能聞到他身上幽幽的曇香。
他的神情微曬，耳尖燒紅一片，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他明若清溪的眼神，溫熱的氣息就這樣一股股撲灑在我的面上。一時間，場面曖昧極了。
“你，你醒了....”他似有些慌亂，連忙起身拉開了些距離，他身上淡淡的曇香竟讓我有些熟悉。
我側了身子嗆咳了幾聲，才撐起來道：“你想做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才道：“我...我，我本打算與你...渡...渡一口氣。”
哦，原來是這樣。
眼下正巧找到一個賴人的辦法來，倒是省的我絞盡腦汁了。
想到這我理了裙襬笑得眉眼舒展，出口的音色中卻有幾許為難：“那可如何是好，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