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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被蘇杉直接往高鐵站開。
“我還得趕路，把你送高鐵站，接下來就是你自已的事了。”
我在後排，看著屠雅剛發來的資訊，她告訴我已經回了長沙。
又說，“我在朋友那湊了兩萬多塊，但這是我的極限了。”
雖然屠雅什麼都沒問，但我知道她肯定還在為錢的事擔心得吃不好睡不著。
我看了一眼前面的蘇杉，想開口，但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到了，下車吧。”蘇杉把車停在停車場，從這裡進車站要走很遠的一段路。
她把鏡子打下，慢慢補起了妝。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補妝。
但她做得落落大方，沒有表現得半點拘謹。
見我半晌不下車，回過頭問，“怎麼不下車？”
“蘇總……那個，我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她手停頓了一下，“什麼事？”
“能借點錢給我嗎？”我生怕她一下子拒絕我，所以我說得很慢。
“家裡有事？”
“朋友遇到了一點困難。”
“要多少？”
二十萬這三個字都抵到了我的喉嚨，我似乎難以說出口。
畢竟這是個大數。
而以蘇杉對我業務的瞭解，我可能幾年都賺不了這麼多錢。
所以很大的可能，她是不會借給我的。
“是太多怕我不借，還是太少怕我笑話？”她放下手裡的化妝品。
她的妝很淡，補了妝後，好像也和先前沒有什麼區別。
“二十萬。”我感到我的聲音都變了。
和蘇杉的關係真的沒有到能借我這麼大一筆數的程度。
向她借這個錢，也只是因為別無它法。
所以能開這個口，我就知道，我的臉皮已經是我二十多年來最厚的時候了。
她沒有因為這個數感到驚訝。
也沒有說教，只是淡淡問，“如果借給你，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我怔了一怔，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此時，我卻想不通為什麼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婉轉的問我什麼時候能還。
我還是平靜了下來，回答她，“一年以內，我會好好做業務，一定會還給你。”
她面無表情。
“一年以內？會不會太久了一點？三個月吧，三個月以內能還給我，我就借給你。”
三個月。
二十萬。
基本不可能。
“蘇總，我知道我不該說這話，但三個月……”
“如果你覺得你沒這個能力還的話，那就當我沒問。”她頓了頓，“當然，我也不會借。”
而後，她冷冰冰的握著方向盤。
她一直都在竭盡全力的在逼我。
但我不相信自已。
我甚至都不相信我三個月能賺到兩萬塊。
可我知道我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能借到錢，只要能過完這個年，只要能先幫屠雅渡過這個難關，哪怕是三十天，我都得咬牙答應下來。
“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我趕時間。”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三……二……”
“我答應。”
總會有辦法的。
“我還有一個條件。”蘇杉補充道，“三個月時，你不僅要還我本金二十萬，還要還我利息五萬。”
她說話輕飄飄的。
真輕鬆啊，開口就是五萬利息。
我笑眯眯的，“蘇總，你這利息高利貸都沒這麼高吧？”
蘇杉冷臉回應，“接受不了可以不借，高利息借貸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借嗎？”
我咬了咬後牙槽，“借！”
“好，打個借條吧。”她從旁邊的抽櫃裡拿出紙和筆。
就像是為特意準備的一樣。
“把卡號發給我，然後打上借條，每條都寫明白。”
她來真的。
一點兒都不含糊。
就這樣，在我下車前，這高利貸的業務就被蘇杉談了下來。
我看著那張一式兩份的欠條，陷入了沉思。
如果要說談業務的高手，蘇杉才是。
她趁火打劫，三個月就賺了五萬。
還是躺賺。
難怪有錢的人會越來越有錢。
我把那張欠條放進了兜裡，又看了看銀行剛剛發的進賬二十萬的簡訊，不知該喜還是憂。
我告訴屠雅我已經借到了錢。
屠雅一時間不太相信。
“韓雲，你是說，你借到了二十萬？”
“嗯。”我坐在高鐵檢票口旁的石墩上，點了一根菸，“把賬號發給我，我直接給你打過來吧。”
“你先說，你是跟誰借的？”
屠雅其他心裡很明白，因為她在問了這句話之後，似乎後悔了。
“好了，好了，你別回答我……我已經猜到你跟誰借的，不然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借到這麼多錢……”
她嘆了口氣，沉默下去。
“只要能把難關過過去，跟誰借又有那麼重要麼？”
“我應該早想到你會找她幫忙的……唉，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屠雅情緒依然很不好，“我這麼多年的積蓄，也被騙得一乾二淨，我那幾天腦子一定是被驢踢了，還跑去株洲想和他見一面……其實就是爭取他消失的時間……”
“行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好好把窟窿填上，好好上班，什麼都別想了，這錢我會想辦法還上的。”
我開起了玩笑，“你就好好賺你的錢，那你的嫁妝掙回來，以後別人迎娶的，就是白富美的屠雅了。”
“要是這樣，那這便宜就讓別人撿去了，反正你韓雲永遠都不會要我的。”
每次談及這些，氣氛都變得微妙。
屠雅開始掩飾自已的哀傷，“好啦好啦，這錢我會盡快還你，反正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嫁了。”
電話被她驟然結束通話。
我把錢給她轉了過去，她給我打了個欠條。
二十萬。
而我，要還蘇杉二十五萬。
兩個女人之間，白白的賠了五萬，屁都沒得到。
快過年了，火車站的人也多了起來。
想到我的父母，一直盼著我早些回去過年。
一直盼著我從李曼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
但是我知道，因為這張欠條，可能歸家的路會很遲。
我給老媽打了個電話。
老媽這個點還在準備明天的東西。
她接起電話就問：“老二，哪個時候回來？”
“臨近除夕吧。”
“提前一點回來吧，過年麵館忙得很，我和你爸忙不過來。”
我一笑，“那就找個小工幫幫忙。”
“什麼小工小工，自已的兒子還比不了個小工？趕緊給我滾回來！”
老爸突然出現在電話的那頭，吼了這麼一吼過後，就強行掛了我的電話。
我再次看著手裡的那張借條。
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我恐怕才真的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