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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周曉歐的語氣，不是一件小事。
我心頭一緊。
“羅總怎麼了？”
周曉歐頓了頓，“自殺。”
我腦袋轟了一下，“什麼？”
“今天早上發現的，吃的安眠藥。”她嘆了口氣，“羅總這麼一個女強人，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做這個事。”
“在哪裡發現的？”
“她買的二手房子裡。”周曉歐小聲說，“就是昨天你去的那個地方。”
我從腳踏車上下來。
從這裡到腳踏車店的沙發僅有幾步遠。
但我過去時，腿已經軟了。
我想象不到，我走後，羅總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
我想，要是昨天我不說那些話，從了她，是不是就是另一種結果了？
“可能警察會找上你，因為我剛從警察局出來，他們詢問了昨天和她的見面情況。”
我撐著腦袋，心情壓抑，“我知道了。”
周曉歐掛了不到一分鐘，就在我點菸期間，警察局就打來了電話讓我立馬去警局。
我站起來，有些許立不大穩。
小鬍子見狀，問我，“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肖彤的車我只有改天來試了，現在有急事。”
“行，那你跟彤姐說一聲，反正這款車我幫她留著。”他口氣挺溫和，“那加入俱樂部的事？”
“也到時再說吧。”
我無力的拍了拍他的肩。
就像自己此時無力的內心一樣。
那種難過，彷彿你看著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跳進河裡，但你什麼都沒做。
不僅如此，你還在岸邊喋喋不休的對著他講一堆大道理。
直至他的頭已經在水裡消失不見，你還洋洋自得的，以為自己是個救世主。
這和鍵盤俠，嘴炮，又有什麼區別？
警局裡，我機械的回答著警察的問話。
“你幫她裝了燈泡後，沒發生過什麼嗎？”
“聊了會兒天。”我說，“然後我就走了。”
“既然羅英是專程讓你去幫她裝燈的，我們從現場檢視，衛生間的燈還沒裝上，你就走了，麻煩你解釋解釋。”
警察的眼睛像一雙刀一般。
我不敢看他們，“她當時說她有事，說暫時先別裝，讓我離開。”
“她沒說什麼事？”
“沒有。”
“你和你的同事一起見的羅英，但羅英沒叫你的同事周曉歐一起去那個房子，只叫了你一個人，你認為是因為什麼？”
“這應該不用問了吧，因為我是個男人，一般換燈這種事，只有男人才能做吧。”
“據我們調查，羅英女士是不喜歡和男人單獨接觸的，她因為沒有了丈夫，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沒有單獨和男人待在一起過，但昨天，她只叫了你一個人。”
“這說明不了什麼吧。”
“韓雲，你老實說，昨天下午，你和羅英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關係？”
我肯定道，“沒有。”
“那你有沒有對她做過什麼？還是，只是因為沒得逞？”
“沒有。”
另一個做筆錄的警察厲色道，“韓雲，你要說實話，作假口供是要犯法的！”
“雖然羅英是自殺，但她留下了一封信，上面的內容指向，她的自殺，很有可能是因為你！”
我嚥了咽口水。
不知所措。
恐懼感越來越強烈。
不是面對坐在對面的警察。
而是因為羅總的命，和我有關係。
那一條活生生的命，如果因為我就這樣失去的話，我內心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我低頭，問警察，“能給我一支菸麼？”
警察從旁邊拿了一包煙，遞過來一支，又給我點上，“說吧，如果真和你沒關係，我們不會冤枉你。”
我緩緩的吸了一口，慢慢的講述了昨天在羅總家發生的事。
“為什麼你剛剛不說實話？”
“我知道羅總是個不想讓別人說她閒話的人，所以不想說出來。”
“你可以不相信別人，但你得相信我們警察，我們要是連個保密工作都做不好，還怎麼能為人民服務？”
煙抽完了。
我還想再來一支，警察不讓。
“籤個名吧，簽了你就可以先回去了。”
簽了字，我問那警察，“能告訴我，羅總在離開之前，寫了什麼嗎？”
“這個不能透露給你，我們還需要證實這是不是羅英的筆跡。”
從警察局出來，已經下午四點了。
我心頭卻還是像霧霾般陰沉。
我連飯也沒吃，就直接回了4103。
雖然以前我沒有訂單，但我心情沒有這樣沉重過。
沒想到就見了幾次客戶，便出現了這種情況，讓我一時間無法接受。
蘇杉沒在家，我開啟電視，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抽菸。
我完全忘了和蘇杉之間的合約。
電視裡在放什麼我更不知道。
我腦子偶爾出現羅總的臉。
她張著嘴說著什麼。
雖然我聽不清，但總感覺她是在說，是我韓雲在深淵上推了她一把，不然她也不會死。
因為李曼的死，讓我覺得生命更加可貴。
沒有了命，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我，不想做一個讓別人丟了性命的人。
我在思考，是不是自己不適合和別人打交道。
我是不是也真的不適合這份工作。
因為華新的訂單，我利用肖彤，又讓蘇杉對我有不少的看法。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煙一支接一支的抽。
但卻怎麼都緩解不了我心裡的沉鬱。
門開了，一個穿著大衣的女人走了進來。
是蘇杉。
她把包放下，一邊一換鞋，一邊用手拂去空氣中的煙味。
“為什麼又開始抽菸？”
她開了燈，燈光下的煙霧更加濃密。
“到底怎麼回事？”
我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看著她，嘴裡依然不停的在抽著煙。
大概我的樣子讓她嚇了一跳，她愣了好一會兒，道：“韓雲，你總該有個合理的解釋吧。”
“我殺人了。”我看向她，似乎能猜得到，我眼底發出幽幽的光。
她臉色在那一剎那一變，隨後擠出一絲笑，“你當我傻？”
“是真的。”我剛抽完一支菸，又接著點了另一支，“我殺了一個客戶，一個女客戶。”
她大概是懵了，立在原地，很久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她清醒過來，對我說：“去自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