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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因為捨不得,因為合適,而選擇跟你在一起?”賀沉問。
“你會。”聞硯深斬釘截鐵,賀沉在他面前就像一張白紙,沒有什麼是他看不透的,“你捨不得我,所以聽到我中毒要死了,你那麼注重儀容儀表,卻連睡衣都不換就匆匆趕來,關於合不合適這個問題……”
聞硯深用指腹輕碾著賀沉的下唇,眼神掃了一圈,確定四下無人,輕笑道:“不跟我在一起,你確定你能接受得了,其他男人像我一樣對你做那種事嗎?”
當然不能。
如果換了別的男人……賀沉想想都覺得噁心。
聞硯深上下打量著賀沉,目光落到賀沉腰腹往下,湊到賀沉耳邊,“至於女人……你還硬得起來嗎?”
賀沉羞憤:“別說了!”
聞硯深退後兩步,站到安全距離,“四年前牽手接吻上床都是我主動,你說不介意,今天我要是提複合你也不會介意,但——”
“小沉,我不想聽你說不介意,我想聽你說願意。”
賀沉沒說話。
聞硯深說的對。
四年前他和聞硯深有過一段情,他捨不得聞硯深帶給他的溫暖,且沒有其他喜歡的人。
他是喜歡聞硯深,但這份喜歡裡夾雜了愧疚,合適,捨不得……很複雜的情緒。
是不純粹的。
如果聞硯深態度強硬地逼他做出選擇,要麼複合,要麼以後就當個陌生人。
賀沉想,可能他心一軟,半推半就地就答應了和聞硯深在一起。
但聞硯深要的從來不是他的被迫妥協。
而是他認認真真思考過,給出的答案。
賀沉不想敷衍聞硯深,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好,我不逼你。”聞硯深倚在牆上,看著賀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首飾盒遞過去,“這個送給你。”
賀沉以為又是腳鏈頸圈之類的東西,紅著耳朵接了過來。
開啟一看。
裡面是一個成色並不好且有不少劃痕的翡翠玉鐲,已經很舊了。
賀沉卻瞬間愣住。
眼眶,漸漸地紅了。
那是他爸爸娶他媽媽的時候,拿省吃儉用攢了幾年的工資,買給他媽媽的定情信物。
賀瑋鳴教授一生清廉,兩袖清風,從來沒有享過福,從來沒有買過什麼奢侈品,那個鐲子是賀教授買過的最貴的東西。
賀教授去世的那年,賀沉才兩三歲,他媽媽為了養活賀沉,不得已把那枚鐲子賣了。
賀沉苦苦尋找了很多年。
但這種尋找如同大海撈針,毫無意義。
賀沉愛不釋手,直接把那個鐲子套在了手腕上。
對他來說,那不僅僅是一個鐲子,那裡面承載著的是他父母留給他最後的念想。
賀沉眼眶酸澀的厲害,盡力忍著。
“你……你怎麼想到買這個給我?你在哪裡找到的?”
聞硯深抬手在賀沉臉上捏了下,一笑:“你需要的東西,我都會去找。”
賀沉不用想也知道,聞硯深能把這麼小一個鐲子找回來到底費了多大的力氣,他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家人。”聞硯深定定地看著賀沉,“但是小沉,我也是你的家人,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跟我說,好不好?”
賀沉點點頭,心裡壓抑得厲害。
“好了……”聞硯深牽著賀沉的手往回走,“下午還有直播,先回去午睡一會兒,到時間了我叫你起床。”
賀沉依舊點頭。
對,聞硯深也是他的家人。
兩人牽著手,剛往前走了一步,賀沉手腕上的鐲子突然毫無徵兆地裂開,碎了一地。
下一秒,一道黑影閃過,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砸在了賀沉的腳邊。
溫熱滾燙的鮮血濺了賀沉一臉。
緊接著賀沉聽到了一聲尖叫。
“啊——”
“有人跳樓了!!”
“有人死了!!!!!”
賀沉渾身僵硬。
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還保持著半蹲在地上撿鐲子碎片的動作,目不轉睛地盯著躺在他腳邊,湧出了一大灘血的女孩。
女孩從四層高的樓上跳下來,眼睛瞪得老大,白眼球凸出,死不瞑目。
賀沉僵硬地吞了口唾沫,胸腔裡有一種漸漸襲來的窒息感。
剛剛,如果不是鐲子碎了,絆住了他和聞硯深的腳步,這個跳樓的人剛好會砸在他們倆身上。十幾米的高度,足以讓他和聞硯深當場被砸死。
鐲子是替他和聞硯深擋災了。
賀瑋鳴教授和林殊女士,到死還在保護著他們唯一的兒子。
賀沉向來是不信鬼神之說的。
但這一回,他真的相信在天有靈。
賀沉盯著腳邊的那具屍體,心裡沉甸甸的,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為死亡而感到遺憾,還是在為自己和聞硯深沒被砸到而感到慶幸。
“嘔——”血肉模糊的場面,賀沉沒忍住,捂著嘴跑到一旁就吐了。
中午吃的本來就不多,這會兒,吐了個一乾二淨。
他腦子裡漸漸開始出現四年前他媽媽跳樓的畫面……
“乖。”
“沒事了……”
賀沉被一個人從身後抱住了。
賀沉微微晃神,那個懷抱溫暖又熟悉,讓人很有安全感。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海面上漂浮著的一根枯木,賀沉被聞硯深緊緊地抱在懷裡安慰著,下意識地揪住了聞硯深胸前的襯衣。
聞硯深邊安慰賀沉,邊拿出手機報了警。
“這只是個意外,你別害怕,我在的……”聞硯深身上同樣被濺上了鮮血,他單手扣著賀沉的後腦,在賀沉臉上落下細碎的吻,溫柔輕哄:“乖,不怕,老公在呢。”
節目組的其他嘉賓和工作人員聽到聲音,也紛紛趕了出來。
“碎碎平安,手鐲是替你爸爸媽媽保護你,所以才碎的。”聞硯深死死地把賀沉禁錮在懷裡,他自己也才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卻能快速地調整好情緒,並且反過來安慰賀沉,“你放心,手鐲替我的岳父岳母守護你一次,未來我守你一輩子,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賀沉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漸漸恢復了意識。
手,緊攥成拳。
聞硯深抱著他,一根一根地掰開賀沉的手指,只見賀沉掌心裡握著一塊玉鐲碎片,鋒利的稜角已經刺破了他掌心的面板,流出殷紅的血。
賀沉靠在聞硯深懷裡,吃力地扭頭看向屍體的方向。
這時,有人盯著屍體不敢置信地驚呼,“怎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