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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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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變成灰白色了,我不喜歡,連雲遊世界的心情都沒有了,但是我想了想我還是要去的,因為我突然覺得能行萬里路然後把一路上的見聞都講給你聽,也不錯。”“我這樣其實也算活著,人活著就怕無所事事,我現在有了新的盼頭,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她又一次將眼裡光芒重新點亮,她還是和之前一樣嚮往著單槍匹馬闖蕩江湖的人生,決定了做什麼事情便毫不猶豫的將全世界置於身後。“或許我的身體只能為你套上枷鎖,我母親還在等我回家。”她牽著張馳的小手把人拉過來,兩個人又這樣擠在一張小床上,她學著母親的模樣輕輕的拍著張馳的肩膀,這是兩人都不曾有過又念念不忘的場景:“小馳,但真的要麻煩你。七月初的時候我爸找到了我的住處,後面我跟母親打電話提起那天,說自己很想死,感覺比起被父親打擾,死也不可怕了。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因為我覺得死亡並不代表存在的終止,但你知道嗎,我媽媽竟然哭了,或許在她的生死觀看來,死是一件很令人悲傷的事情吧,可我明明從來都沒要求過她要這麼在乎我。”

“我當時便覺得果然有很多事情是會偏離我的預期的,比如我母親的愛,又比如你。其實在這半年的時光裡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將自己培養成一個比較理想的人,過的也很幸福很充實,人間一遊已經不虛此行,無論什麼時候離開人世我都不會畏懼也沒有遺憾。我讀書時曾想,若我誠心去領悟生死是不是要親自死一次?當時只覺得可笑,而你讓我死的很精彩,這種死亡方式很難得,六道輪迴中有多少人能有這個機會得到這麼多的時間去了解生死的真諦呢?我仍能思考,那便有無限次解脫的機會,你沒有殺死我,你讓我獲得了永生。”兩個靈魂第一次依偎在一起,人間的月光對他們何其冰冷,他們早該抱團取暖。

與前幾天不同,遲淼好像真的睡著了,張馳卻早醒了一些,他今天八歲了, 穿著一個條紋領的小白襯衫,背後還印著繡著卡通圖案,配套米白色小揹帶短褲。他今天醒的比較早,側躺著觀察著遲淼,這幾年的飄蕩他也才知道,鬼是不用睡覺的,那正常被這樣盯著早就裝不住了,遲淼這個狀態……張馳連忙拍了拍她,對方卻還是沒有反應,他真的急了,他想起自己被生祭後封在水泥樁裡的那些年就是完全無意識的狀態,頓時心慌意亂。“姐!”他猛地叫了一聲,對方還是紋絲不動,急得他拉著人又搖又晃,嘴裡的呼喊越來越急促,眼看就要哭了出來,只見這人嘴角突然揚起了弧度。遲淼笑著睜開眼,懷裡的小孩已經換了副模樣,今年的小頭剃的跟刺蝟似的,現下哭的臉通紅,惹得她想笑又不敢,惡作劇得逞就是會很爽的呀,但是現在笑出來恐怕小孩一天都不會理他了吧,她的面部肌肉拼命的與對角對抗,眼睛提溜提溜的看著張馳也不知道該說啥,張馳卻在這時突然撲到她懷裡大哭了起來。他那一覺可是睡了有70年吶,他差點以為這世上唯一能把他當成張馳來對待的人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呢,“沒有你,我就不能做張馳了。”

遲淼摸摸孩子的頭,她自知理虧,聽張馳這樣說也覺得自己這樣嚇唬他有些過分,“小馳,對不起,乖先不哭啦,哭累了又餓了,早上還沒吃飯呢,哎呦姐姐這人就是幼稚嘛,以後我就知道分寸了,再說我都死了,還能沒到哪去,你要是不怕打擾,要姐姐一直在你身邊都行。”

“那你一直在我身邊吧,你要把我當成你的兒子就當吧,我不介意,也不會再勸你了,求求你不要消失。”張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明明昨天都說好了再也不提傷心的事,但自己馬上就要長大了,要是等過幾天再提出這個條件,自己的外形也匹配不上了,那是自己到底還能靠什麼讓遲淼留在他身邊。

遲淼聞言一愣,連續兩天為一件事難過對她來說是不太現實的,張馳就是張馳,她其實從未欺騙過自己,前幾日只是自己投入到了母子的角色狀態,但她始終都清醒,“我昨天難過不是突然發現你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在和你相處中不自覺地想起了一些過往,那些是不好的事,它們本身就令我難過,只要想起就會難過,但人總是會不斷回憶和思考,所以碰到是難免的,這很正常,不是你的問題”

“張弛就是張馳,你不用成為別人,明天的我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用偽裝成我,就去只做自己。”

張馳低下頭用力點了兩下,“小淼姐,我記得了。”

“你怎麼會選一個女孩的身體啊,想試試做女人啊?喜歡男的?!”

“你什麼時候能正常一點,不是!因為你是最合適的。”

“啊,那是我的榮幸啊。怎麼個合適法?”

“不知道,就是有一股力量指導我來找你的,其實殺你主要動手的也是他”

“你把自己摘挺乾淨啊。”這話一出小孩立馬瞪大了眼睛看她,遲淼連連陪笑說:“哎呀開玩笑開玩笑,我當時都看見了,當時一堆人呢,你就是個小孩你能幹啥,我就是說女孩子的身體很不方便。”

“那也只能這樣了,雖然身體很麻煩,但有你在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說著他伸出小指,遲淼爽快的伸手跟他拉鉤,就聽張馳說:“和我一起作為‘遲淼’共同生存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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