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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過人的朋友都知道，被害人生前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是自殺就是他殺···’（划走）；‘你有這麼高速運轉的機械進入中國，記住我給出的原理小的時候···為什麼他地下產這種東西，他管的是五世同堂旗下子孫···’（划走）；‘女人被丈夫和閨蜜殺害後，竟意外回到了十年前···’（划走）； ‘光是看文字就已經開始窒息了，網友說···’（划走）；‘科目三就終究還是搖上了春晚，而且還是群舞改詞版。’（光速划走）
扣上手機，張馳躺在床上沉沉的嘆息了一聲，看來人類社會比他想象中的要難融入的多。遲淼的生理期很短，現在肚子已經不痛了，但是今天張馳仍然躺在床上，刷一會影片再刷一會科目一的題庫，考完試後家人都在催他考駕照，說以後上班就沒時間學車了，所以這幾天他背題背的頭昏腦脹。
可能是這兩天玩手機玩的，這幾天張馳總髮呆，腦子沒啥消耗，晚上也總是睡不著，這天夜裡就忽然注意到窗邊有個人影飄過，於是跟來送信的徐衛貞四目相對···
“咳，你姐給你的信。”（唰，消失）
“哦，謝···謝··”？這人怎麼撂下句話就消失了？扒拉著信件反覆看了好久，這次遲淼的信裡不再是拜託他照顧母親，她只說外面的世界很大，讓他去闖闖，不要再拘泥於遲淼的人生。
張馳提起筆又再一次撂下，不知該如何回信，這些日子他寫給遲淼的都是些瑣碎的小事，這樣做只是為了與遲淼保持聯絡，讓自己知道遲淼還在，透過對方一次次的回信補充自己莫名短缺的安全感。所以他也很明顯的發現了遲淼這幾天的信裡不再需要他及時回信告知家裡的情況，貌似也不怎麼關心陽間的事了，對方仍然保持著與他閒聊寒暄的耐心，但字裡行間的冷淡和疏離卻讓張馳喘不過氣來。
遲淼好像不需要他了···她從來就沒有需要過他。
【小馳，只要再勇敢一點就好了，什麼都不要怕。】
“勇敢，到底怎樣才算勇敢？”
【可惜人鬼殊途，天涯路遠，此番境地我只能力求做一個優秀的鬼，吾弟不必掛懷，望吾弟張馳也能在人間打拼出一番天地。】
“姐，我還沒準備好，你急什麼推我這一把呢？”
······
於是這天除了吃飯或者去洗手間，他幾乎是從早上一直躺到晚上，直到媽媽下班回家的時候他都沒洗臉。
房門被敲開，媽媽下班回來就輕手輕腳的走過來看他，“哎呀媽呀，兒砸，還那麼疼啊？”媽媽的東北口音比遲淼重，所以每句話聽起來都很幽默。其實這個家很好融入，遲淼的媽媽真的很愛她，到機場的時候是媽媽、二姨和姨父來接的，說怕遲淼坐計程車暈車特意請的假，回到家裡房間也是香香的，每天賴在床上也不會有人說。張馳本來打算考完試按照遲淼的意思趕快找個工作，媽媽也是讓他年前休息兩個月，難怪遲淼總是囑咐他要好好照顧媽媽。
張馳這才想起來顧及一下這樣躺著會不會不太好，他不好意思的躲進被子裡，聽到媽媽關切的聲音才冒出頭，笑著耍賴說：“不疼了媽。媽，我一天都沒洗臉，嘿嘿。”其實在心裡一直默唸著‘自然一點，這以後就是你親媽了，放鬆一點！’。
“嗯吶，沒事就行，做好飯我叫你嗷。”說著轉上外面，不一會廚房傳來一聲：“吃完飯媽給你洗個臉啊？”
“啊？”遲淼在家還用她媽給洗臉？
“媽給你洗一下臉。”
“啊···”
原來是這樣啊，吃完飯後媽媽打來一盆水，用兩個新毛巾圍著張馳的後頸和脖子上，讓他仰躺在側沙發上，就像在美容院的那種，是母女之間的過家家遊戲嗎？
“哈哈哈哈哈”，“你看這孩子你笑啥哈哈哈”，“我脖子癢哈哈”···張馳從頭笑到尾，只要他這樣笑媽媽就會跟著笑。洗完臉後遲淼媽又給他敷的面膜，邊捋面膜邊跟他說什麼小姑娘也得注意護膚，現在不用備考了要好好利用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張馳一邊答應著一邊在心裡記著‘emmm每天早上都要洗臉，然後···’，“媽媽我每天都要打護膚水嗎？”，“面霜啥的，有空敷個面膜啥的唄，回來半個月我也沒見你往臉上擦點啥，二十來歲面板還沒有媽面板好呢。”原來做女孩子有這麼多事要做，好像之前的媽媽也是每天晚上都在洗手間收拾半天，只是他那時要學習沒注意那些。
“媽，你還會這樣給人洗臉呢。”
“你不在家這兩年媽不是從公司離職了麼，找工作的時期學過十來天。”哦，原來遲淼的媽媽失業過一段時間啊，這個是叫中年危機嗎？又想起了一些事，憑著遲淼的記憶張馳跟她媽媽的交流還算自如，他問：“那你後來在車隊客服那是幹了多長時間啊？”記憶中這個工作雖然不復雜但是有時候輪到晚班作息很不規律，遲淼的媽媽身體不太好，長時間坐班小腿就會水腫···
“那個幹了半年，然後就到這個單位了，折騰來折騰去結果還是個保險公司。”
“那正好你也有經驗，看來這是遺傳你了，不計後果就敢離職。”
“哎呀反正當時也是真衝動。我這不尋思我要不行了家裡不還能靠你麼。”
“結果我也離職了哈哈哈哈哈···媽，我記得你那段時間的狀態真的很不好。”
“但是都過去了呀，過去就好了，再說這算啥呀。”
emmmm，也是，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
晚上躺在床上的張馳不禁思考起以後的事，“我該上班了，我得掙錢了，掙錢真的好辛苦，我長這麼大還沒上過班呢···”東北的天總是黑的很早，回來之後張馳每天七點多醒九點多睡，這天可能是白天躺多了，又加上顧慮未來的事，結果到凌晨還沒睡。
他睡不著又沒心思看手機，就這樣關著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裝屍體，時不時的再舉起雙手感受自己對這副身體的控制，“這是我啊，這是我啊。”“人類都是這樣活著的吧，無論辛不辛苦都是一種體驗，不然你費勁巴力的搶人家身體幹什麼呢，不就是想這樣過下去嗎？又猶豫什麼呢？”他閉上眼睛，腦子裡一時間又竄出很多畫面，他想到了哥哥，想到被埋在水泥裡的那天，也想到了遲淼。借屍還魂一般是不會留存對方的記憶的，可偏偏張馳怎麼就有···
他看到一處破破的草房，推開院門的籬笆帳張馳的手就紮了刺，院子裡長滿了荒草，土屋西側的窗架也斜著倒下來。不像是夢，張馳不由自主的往門口走，到門口時土屋卻開始在他眼前慢慢倒塌。塵煙攆著他後退，直到原本的房屋徹底化為一座廢墟，泥土裡混著的稻草像被多年風吹雨淋後開始腐爛，晴日裡黃黃的土屋在他眼前變成黑色。他猛地一回頭，與籬柵外那個少年時期的遲淼對望。
那是遲淼的第一個家，從內到外的分崩離析。
即使遲淼已經同他說清，這天晚上張馳還是忍不住寫了信，只一句話，想問問這件事遲淼現在怎麼看。次日晚上，對方果然還是照常回信了，答案跟他想的差不多。
【這算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