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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揚哦的聲，眼中湧上一抹好奇，以沈家的財勢，沈念華的地位，還有什麼東西能在他面前可稱之為難題。
“龍老師，你先請坐。”龍揚不喝酒，沈念華便親自給他倒了杯水，放在龍揚面前，殊不知這看似平凡的一件小事卻是這座城市很多人想得到無法得到的殊榮。
“沈先生，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儘可提出來，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一定會盡力而為，倘若我做不到的，也請沈先生體諒我的難處。”龍揚說道。
聞言，沈念華看待龍揚的目光又多了層特殊的色彩，一語雙關，委婉中不含犀利，在表明立場的同時也捍衛了自己的底線，讓他這個浸淫職場多年的老江湖都拿其無可奈何。
“龍老師痛快的很，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覺得湘兒怎麼樣？”沈念華微笑著說道。
龍揚一怔，沒聽明白沈念華的意思，通常這麼問的那都是要給閨女拉女婿，當然，龍揚可不會自作多情的往這方面想，這壓根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或者我換一個問法，龍老師對湘兒有什麼看法？”
龍揚沉吟片刻，認真的說道:“沈小姐看似冷漠，但其實外冷內熱，她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樣子，不管是吳媽，還是你與夫人，可有的時候，她又能對人表現出些許的溫柔，比如早上她聽到沈先生出事便立即趕了過去，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小姐實際上是關心父母的，可是卻不會表達，反倒會因為某些因素的刺激而大發雷霆，即使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沈念華嘆了一口氣，說道:“龍老師評論獨到也中肯，說的一點都沒錯，其實湘兒小時候是一個很懂事也很活潑可愛的孩子，她從不會違揹我們的命令，不會像其他小孩子那樣會向父母撒潑打滾，她想要的東西只要我們不同意她就不會再吭一聲，現在想想，我真希望，她當時不要那麼聽我們的話，她會哭會鬧，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就在湘兒十三歲的時候，她被檢查出了某種病症，從那時起，湘兒便像是變了一個人，脾氣暴躁，稍微有不順心的地方就會突然暴怒，甚至有時候還會上手打人，從那時我們才明白過去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而忽略了女兒的感受，這給她帶來很大的傷害，所以即便是花上再多的錢，付出再大的代價，我們也要讓女兒變回曾經快樂的樣子。”
當沈念華說的時候，葉攬杉低垂著頭滿臉愁苦，女兒的病情這些年也將她這個當媽的折騰的夠嗆。
“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沈小姐得的是什麼病？”龍揚抬頭看了眼樓上沈湘的房間，想起早上她的樣子，眼裡透露出深深厭惡，漠然僵化般的神情令人記憶尤深。
沈念華遲疑了那麼一瞬間才徐徐說出:“狂躁偏執症，我們也帶湘兒看過很多的名醫，可是從未有過一星半點的改善，他們說這種病是心病，想要根治需要透過藥物輔佐以及心理疏通才行，我們馬上為她請來了很多知名的心理醫生，可通常都是第一步還沒有進行完心理醫生便已經帶著傷離開了，沒有辦法，我們就只能將痊癒的希望多半的投諸於藥物，可這些年過去了，藥物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湘兒的情況仍然不見好轉，可湘兒接納你成為她的家教老師的那一刻，我們看到了希望，你有可能就是救我們女兒的良藥。”
“沈先生，這你可就有點高抬我來，我只是個剛從學堂裡走出來的學生，雖然從書本上學得一些醫術但也只是皮毛，心理疏導分毫不懂，沈先生，真的覺得我能勝任嗎？”
龍揚喝了口水，說道。
沈念華呵呵一笑，鄭重的說道:“我覺得你能，雖說你不是湘兒的第一任家教老師，但那些家教老師都是我們強塞到湘兒手裡的，湘兒從沒有真心接納過，所以他們沒辦法敲開湘兒的心門，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我們才改變了硬塞的方式，只有湘兒真正覺得覺得可以的人才有可能帶她帶來治癒的希望，而你是唯一一個能夠透過湘兒考驗的人，我們相信女兒的眼光，也相信你，龍老師，還請不要讓我們失望。”
龍揚看著沈念華這張令自己曾經在無數個日夜裡深恨的臉，發現他的目光裡既沒有高傲和尊貴，也沒有威嚴與脅迫，而是充滿了期盼，甚至還有著乞求。
龍揚的心裡很複雜，這些年，當他遭受著非人磨難的時候，那時他多想看看這樣寫滿乞求的眼睛，可現在真正的看到了，他沒有產生絲毫的暢快，而是有煎熬感衝擊著心頭。
最終，他所做出的選擇也只有輕輕點點頭，說一聲全力以赴。
“太好了，龍老師，如果你真能讓湘兒的怪病得到有效治癒的話你將是我沈家的恩人，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說句話就可以了。”龍揚答應留下，使得沈念華大悅，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晚飯的時候，沈湘沒有出房間，葉攬杉囑咐吳媽多做些沈湘愛吃的送過去，龍揚主動要求去給沈湘送飯，葉攬杉同意了。
龍揚端著晚飯敲了敲沈湘的房門。
“不是說了嗎？晚飯不用叫我，下去。”沈湘惱怒的聲音從房間中傳出。
“沈小姐，是我。”
沈湘聽出了龍揚的聲音，但她沒有回話。
“沈小姐，方便開下門嗎？我有些話要說。”
沈湘依舊沉默。
“沈小姐累了嗎？也好，我不打擾了，飯菜放在門口了，不用忘了吃。”
龍揚準備走回自己的房間，房門卻開啟了，沈湘臉映入他的眼簾。
“沈小姐，你這是？”龍揚差點樂出來，沈湘左邊臉上有兩道長長的墨痕，看上去就像是女孩子長出了兩根鬍子，十分的滑稽。
“不是有話要說嗎？還站在那裡幹什麼？”沈湘冷哼，轉身回到房間。
龍揚努力憋著笑重新端起晚飯走進房間中，只見沈湘兩手也沾染了漆黑的墨汁，正在給畫紙上留下一道道鮮明的墨痕，竟然在畫拳畫。
沈湘沒有搭理他，繼續往畫紙上用力塗抹著，可她沒有任何的繪畫基礎，結果把畫紙變成了黑黝黝的一張。
龍揚放下飯菜，無奈的一笑，說道:“拳畫這一門藝術要比筆畫難度高上很多，它不僅要求繪畫著具有紮實的基礎，還需要在心中有一副圖畫，就像是這樣。”
雙手握拳，沾滿了墨汁，龍揚便在畫紙上盡情施展起來，沈湘靜靜地看著，臉上的冰霜在一點點的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