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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軒被她盯得發毛，如實招來，“我六歲的時候跟著一個老先生學的。”
“怎麼爹孃沒說過？”
“我沒跟他們說，當時我每天只去先生那學習一、兩個時辰就回家了，當時爹爹不在家，家裡只有我和娘兩個人。
老先生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十歲的小哥哥，他是老先生的孫子，聽說是家鄉遭了洪災，在逃難的路上和家人走散了，他們爺孫倆走走停停，剛好經過我們這老先生就病倒了，村長見他們可憐就把他們帶回來安置在了村裡。
當時家裡的情況好，有東西經常娘會叫我拿去給老先生，還叫我多和他孫兒做伴一起玩耍，免得他們爺孫倆在家寂寞，一去二來我和他們就熟了。
每次小哥哥在學習的時候，我都會在一旁安靜、認真地看著，老先生見我喜歡讀書就讓我和小哥哥一起學了，前提是不要告訴任何人。
老先生喜歡安靜，不喜被打擾，怕村裡人知道了會來讓他教村裡的孩子識字，他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孩子多了鬧騰，他也不喜歡。”林一軒似乎陷入了沉思，看著手裡的書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老先生被家人接走了以後也不知怎麼樣了？林一軒在想。
江小魚問，“那後來呢？”她還挺好奇的，她嫁過來這麼久了還沒見過他的老師吶。
“他被他的家人接走了，當時他病好了就一直試圖想要找到他的兒子和兒媳，後來經過多方的打聽在北方一個親戚那得到了訊息，後來他們就過來接老先生和小哥哥走了。”
“原來如此，我還想著見見老先生呢。”
“以後有機會會見到的，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還挺想他和小哥哥的。”
當時老先生和小哥哥被接走離現在都有十年之久了，老先生是他的啟蒙老師，他一直都記著。
他還和小哥哥約好了長大以後就去北方找他，只是後來他爹受傷了，他要顧著家裡就一直都沒有出去闖，在安平鎮待著沒有出去過，上次去泰安縣還是他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
見林一軒情況不對，江小魚試著透過拉他的手給他一點安慰，安撫他此時低落的心情。
“我沒事。”再抬起頭的時候，林一軒已經把低落的情緒斂了起來，眸子恢復了平靜。
江小魚瞄了他一眼，試探地問，“那我們去割紙，一會和小虎去街上逛逛。”
林一軒寵溺地看著她，回答的時候露出一副整齊的大白牙，“好”
“走啦。”
江小魚捧著那本《千字文》走在前面，林一軒在後面跟著。
走到櫃檯，老闆的手裡也拿著一本書，在那看著津津有味。
“老闆，給我來一刀麻紙。”
“好，你們等會。”老闆小心地放好手中的書，整理了一下衣襬，才往放紙的地方走去。
透過他的一系列動作就能看出他一定是個愛書有涵養之人，他看書的時候捨不得卷著書看，放下的時候會小心地放好擺平，起來的時候會衣襬整理好，舉手投足間都是一種自帶的氣質。
一刀紙一百張，好的皮紙、宣紙價格更貴，只有這種麻紙的價格比較便宜，但是一刀也要五十文。
老闆仔細從一疊的麻紙中自上而下數了一百張的麻紙，小心卷好拿過來櫃檯記賬。
江小魚把手中的書遞了過去給他算錢和包好，又從懷裡拿出了錢袋子，準備淘錢。
“《千字文》一兩，麻紙五十文，一共是一兩五十文。”手在算盤上噼裡啪啦的打著，沒一會老闆就報了個數出來。
其實在他說《千字文》一兩的時候，江小魚就已經知道了價錢，她肉疼又不捨地從錢袋子裡掏出她辛辛苦苦賺的銀子遞給老闆。
林一軒把她的小表情、小動作全都收入眼中，覺得她怪可愛的，足足一個愛錢的小財迷。
“我來給。”林一軒把她遞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從他自己的錢袋子裡掏出銀子來給老闆。
江小魚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兩多的銀子進了別人的口袋，也只好無奈地嘆氣了。
誰叫她窮啊！
不行，她得努力賺錢，錢多了就不怕肉疼了。
殊不知以後的江小魚賺的多，花的也多，她更加的肉疼。
付了錢，接過了書和紙，江小虎還在書架那裡盯著書架上的書，眼裡透著對知識的渴望。
他想把書拿下來開啟來看，但是他又怕把書給弄壞了，只好在這盯著它看，試圖從封面看出它裡面寫的是什麼。
可是他看了很久還是沒看懂，他不認識那封面上的字。
“小虎，我們一起去街上逛逛啦。”江小魚溫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
江小虎一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已經買好了東西了，他不捨地又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然後跟著江小魚他們出去了。
江小魚好笑地看著他，從林一軒手裡拿過那本《千字文》遞給他，“吶，買給你的，好好學。”
暗沉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江小虎驚呼，“給我的嗎？”他不敢相信，他也有書了。
“當然是給你的了，難不成是給我的啊？”江小魚好笑地反問他，“不過，我想看的時候，你得借我看。”
“真的啊，姐姐想看，什麼時候看都行，這書是姐姐買的，就放你那裡，我看的時候再問姐姐要，可以嗎？”江小虎真誠地看向江小魚，他壓根就沒想江小魚為什麼會想著看書的問題，他此時只是想確認是不是他以後可以看書的問題。
“當然可以啦，這書是給你買的，你想放那都行，但是你一定要愛護好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就要放好，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姐姐姐夫。”
林一軒道，“不用謝我，好好學習，別辜負了你姐姐的期望。”
“嗯，我會的。”江小虎抱緊手中嶄新的書本，真誠地看向江小魚和林一軒，像是承諾，正經而嚴肅。
“好啦，你們看，糖油粑粑，我們去吃糖油粑粑吧？”江小魚指著不遠處的小攤子，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