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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歸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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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漂泊了三日,終於看到了漁村的碼頭,方無淵和無憂早已焦急的等在岸邊,那日在島上李四毒發身亡,玉玲也陷入了昏迷,好在秦修遠在航行的日子裡記住瞭如何操作羅盤和船帆,一行人才得以順利的回到岸邊。

見秦修遠抱著昏迷的玉玲下船,方無淵焦急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無憂,你看看玉玲,她中了殤帝的毒,已經有五日了”秦修遠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只有珍珠般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掉,此時他已經顧不上一切了。

他有些癱軟的坐在了甲板上,手裡依舊緊緊的抱著玉玲,無憂蹙著眉頭給玉玲診治,看那發黑的嘴唇似乎已經開始毒發了,摸了一下手脈,無憂瞬間緊張了起來,驚訝的看著秦修遠“秦大人,狄姑娘她不僅中了毒,還...還有孕在身,看這脈象似乎已經月餘了。”

“什麼?”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狄姑娘嘴唇發黑,已經開始毒發,口鼻內有異味滲出,如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蝕骨毒,這種慢性毒會慢慢的噬奪人的五臟,由內潰爛而亡”

秦修遠有些慌神了,抱著玉玲的手竟有些發抖,方無淵此刻恨不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憤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在慕容珏還有些理智,他輕輕的拍了拍秦修遠的肩膀柔聲的說道“我們先將狄姑娘送回驛站,讓醫師好好診治,不可在此處耽擱了呀”

回到驛站的時,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無憂拿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扎住了玉玲的穴位,她似乎有感覺了一般發出了一聲低吟,被扎破的那根手指流出了些許黑血,一股惡臭味瞬間在房間裡散開,無憂蹙著眉頭,似乎這毒不太好解“腹中的毒包裹著蠟油已經漸漸的融化了,只能試著催吐將大部分的毒液吐出來,在放血解毒,不過...”

秦修遠微皺著眉頭,眼神從未離開過玉玲的臉上,他去冰冷的語氣聽著讓人有些心疼“不能救了嗎?”

“秦大人,蝕骨毒的藥性是不能得到根治的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就算此刻給狄姑娘治了傷,也許一年後,也許十年後毒性也會再次發作,而狄姑娘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治”

秦修遠沒有一絲猶豫的選擇瞭解毒,不管是時間只有一年還是十年,只要玉玲能醒過來,就算是隻有一天他也願意。

夜色漸黑,海浪聲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不斷,小鎮安靜極了,聽不到一絲嘈雜的聲音,秦修遠緊緊的握著玉玲的手,一刻也沒有撒開,十指都被戳破了,護衛端著一盆惡臭的嘔吐物走了出去,無憂用袖口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狄姑娘恢復了血色,體內的蝕骨毒已經清了一大半了,但是腹中的胎兒...”

秦修遠眼神裡沒有一絲情緒,呆愣的握著玉玲的手,只有聽到無憂說毒已經清了一大半的時候才稍稍有一絲喜色從他的眼神裡略過。

多年來,秦修遠都像是一個木偶一般的活著,尋找母親的下落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執念,直到與玉玲相識,他才驚覺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美好的人陪在他身邊,他漸漸的放下自己的防備,嘗試的接受這個如禮物一般的女孩子,他們一起經歷了生死,無論身處於何種險境,只要玉玲在,他都不會畏懼,若是玉玲經此一事醒不過來的話,想必他的心也會跟著玉玲走了。

夜晚海風較大,吹著半掩著窗戶咯吱咯吱的響,秦修遠起身想去把窗戶關掉,手卻被緊緊的拉住了,“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原來是玉玲夢裡囈語,秦修遠的心像是被觸動一般,他伸手去撫平那緊皺的眉頭,一個如羽毛一般的柔吻輕輕的落在了她的唇邊,似乎是感受到了愛人的鼓勵,那緊蹙的眉頭也漸漸的鬆開了,秦修遠將窗戶關好之後,就輕聲的叫喚了方無淵“兄長,你與無憂姑娘都先去歇息吧,若是有事我會來叫你們的”

方無淵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無憂,一絲心疼略過眼神,他輕拍了一下無憂的肩膀“先回去歇息吧,有事情修遠會來叫我們的。”

無憂伸了伸懶腰,她走到床邊檢視了一下玉玲的脈象“還有些虛弱,氣息平穩,臉色也好了許多,狄姑娘內力深厚,等平穩一些之後再加以調理應該不會好起來的,秦大人也不必過於憂心了,我會盡力的”

“多謝”

燭火微微晃動,無憂推著方無淵出了房門,將他送回了房間,安置好之後,就在轉身就要走的一瞬間,那句哽在喉嚨多日的話終於問了出來“秦大人說殤帝已死,那我父仇便是得報了,往後也想走出這小鎮去看看,我能...我能...”

“無憂姑娘,在下剛剛喪妻,恕不能招待你了,不過...日後你要是來了臨安城的話,來大理寺找我,我會派人帶你好好看遍臨安的風光的”

無憂緊握著的拳頭遲遲沒有鬆開,她不敢轉過身去看方無淵,此時的她已經淚流滿面了,這些日子斷斷續續的從慕容珏的口中得知,他們在臨安城所經歷的一切,她打心裡敬佩他們

,只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給方無淵治腿,朝夕相處之下竟被這個翩翩公子所吸引,但是此刻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她侷促的說道“哦...我也不一定會去臨安城,之前聽玉玲姑娘說道西北大漠草原的風光也不錯...”

她倉皇的走出了方無淵的房間,瞬間淚如雨下,方無淵透過窗戶紙看著略帶抽泣的背影竟有一絲心疼,腦海裡不斷地閃現無憂替他擋下箭的場景,那一幕血淋淋的場景就像是流水一般不斷的沖刷著他的腦海,僅剩的一絲理智告訴他,她們倆僅僅只是名字相似而已。

第二日,天還未亮,玉玲忽然就覺得胸口有點悶,她吃力的睜開了眼睛,才發現秦修遠竟躺在她的胸口睡著了,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愛人,她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頰,卻秦修遠溫柔的握住了手,忽然她覺得胸口一熱,只聽見一個略帶哽咽的聲音說道“還好,你終於醒過來”

玉玲氣息微弱的說道“大人,我是活過來了嗎?”

秦修遠沒有回答她,只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無憂姑娘救了我嗎?”

“一切都結束了!”

三日後,一行人便回了臨安城,殤帝已死的訊息早已經派人先傳了回去,皇上大喜,早早就擺好了鑾駕在城外等他們回來,看著玉玲慘白的臉色,想必此行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雖然遣人送了不少補品到清風閣,秦修遠和無憂眼神裡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

一月後,清風閣內,床幔裡的人兒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像是久別重逢的愛人似的,如膠似漆,玉玲輕輕的捶了一下秦修遠的胸口嬌嗔的說道“相公,你說方無淵什麼時候能接受無憂姑娘啊?”

“這得看娘子願不願意成全他們了”

“此話從何說起”

“你再去求皇上賜婚,我那兄長最看重君臣之禮了,想必是不會拒婚的。”

玉玲看著他那一臉得意的笑容,便想起了那日在城門外皇上問她要和賞賜之時,她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在全城百姓的見證下讓皇上給她賜婚,一時間清風閣少閣主貪戀男色的傳言便在臨安城傳開了,玉玲到是一臉淡然,無所畏懼,他們經歷的許多,差點死在島上,她只想和自己所愛之人每日廝守,不浪費每一刻,審刑院裡的衙役也不在懼怕秦修遠了,自從他成親之後,雖然衙裡的公務處理的有條不紊,但是卻經常是一休沐便找不到人影,那個人人懼怕的冷麵判官也不見了。

無憂雖然嘴上說要去體驗什麼塞北的風光,卻從未離開過臨安城,皇上將之前的錦小館賞給她開醫館,原以為她醫術高明,沒想到幹起仵作的夥計來也不遜於男子,常常協助大理寺斷案,可是秦修遠和玉玲知道,她不過是在等。

那日夕陽甚美,她和方無淵處理完最近的一起兇案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街上的攤販已經開始營業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了,方無淵率先的開口問道“你之前在鎮上說關於狄姑娘身上的毒是真的嗎?”

無憂淺笑著,順手拿起了路邊攤販的一串糖葫蘆,眼神示意方無淵給錢,“蝕骨毒按常理說如果不是從下毒人那裡拿來解藥,是解不了,但是狄姑娘有孕在身,我稍稍用了一些催吐的藥再加上她本身有孕會有一些反應,毒性都解了,或許冥冥之中是哪個胎兒救了狄姑娘吧。”

“那你為何不告訴修遠實話啊。”

“我哪敢啊,你也不看看你那弟弟有多嚇人,我當時要是治不好的話,我都怕他會殺了我,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解蝕骨毒,當然要說的嚇人些,萬一要是治不好也不至於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

說罷她便擠到人群裡去看熱鬧了,今日來了一個雜耍班子,原本就熱鬧的街市,今日更是別有一番風景,方無淵看著她嬌小的背影傻笑著,恍惚間似乎是看到了逝去的無憂正跟他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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