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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行事已難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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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城---縣衙之中,新任知縣---馬益轍正在書案上閱覽一宗案卷,正是一位秀才被革去功名。需知,堂堂秀才不會輕易就被革去功名的,其中原委他並不知曉。但,書案上的案卷閱過他心下也知道了些。

閉目,抬頭,深深納了一口氣,他已五十二歲了,考了這許多年才考中進士,為今初來椒城上任知縣。

旁個瑣務概不想問,他只好奇這位黃宗吉---黃秀才一案。

原來,這黃秀才---黃宗吉是被前任知縣報了省裡提學官革去了秀才功名,只因,黃秀才牽連數宗案件,數起人命關天的大案。可,月餘之後,前任知縣竟然打算不日就釋放黃秀才。

除非三歲小兒,誰人都猜到其中必有內情,而,這等前後隨意的斷案實屬荒謬至極。起身,雙手後負,來回踱步,垂首淵思。

“啟稟大人,衙門外有人擊鼓喊冤。”是縣衙一清瘦年輕差人說話。

馬知縣從淵思之中緩過來,遂沉聲道:“何事,這都什麼時辰了?”

那差人立在門外再道:“說是兩戶人家為了丟只雞,一戶人家的男子將另一戶人家的女人打個半死不活,如今打傷人的男子反倒狀告被傷女子一家,說是啄傷了自家孩童,瞎了一隻眼。”

深吸一口氣,馬知縣若有所思。“那男子一家要狀告被傷女子一傢什麼?”

“說也要女子一家其中一人瞎一隻眼來抵償。而……”話未說完,差人又道:“被傷女子的母親只想向大人討個公道,旁個沒多說。”

“孩童真的瞎了眼?”馬知縣再問。

“這……這……小人著實不知,只聽兩家各自說辭,是故……”

“好,本老爺就去瞧瞧。”言罷,馬知縣這才出門,來椒城出任知縣首回斷案,他倒要問明、查清前因後果。

……

“白大哥,你貴人多費心,日後我在石郎那也替你多討幾個銀子花用。”鄭杏娘雙眸溫軟如水,一片討好的神色。

藉著秋風清涼,合著煙月濛濛,體胖麵肥的白鐵匠忽的翕然就嬉皮笑臉,那右手也不規矩,上去就攔著鄭杏孃的蠻腰。“杏娘只管放心,這點小忙我……我必然十成出力,保管不日就能放出那個黃秀才。”

“啊呀!要死……”她登時掙脫了他的右手。“姑奶奶的腰也是你摸的?”

“怎麼?只興他石頂富摸得,我就摸不得?他可是有婆娘的人,不像我還孤家寡人一個,你若是願意,我兩才像一對呢!”他又次欲上前雙手抱起面前的鄭寡婦。

豈知,鄭杏娘也不是年輕的小娘子,風風雨雨的見著的男人也多了去,她不會被這等體貌醜陋的男子佔到便宜,連連兩個後撤雙腳,隨即從衣袖之中取出一把梳子使力地打在白鐵匠的右手上。

“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何必這般用力!”他收起雙手,右手真被一梳子打痛了,垂眸瞧去。

“老色鬼,我鄭杏娘也不是誰都能欺辱的,託你襄事,也沒少把你銀子,再這般,小心我找人砍了你的雙手。”她竟然言辭犀利,充斥狠戾。

咂咂嘴,似笑非笑,白鐵匠自知理虧,遂抱拳施禮。“好了,好了,我的杏娘姑奶奶,你就彆著氣了,你託我辦的事,你哪敢大意,我趕明就去找我那表弟,一定想法早些將那黃秀才給放出大牢,這總該行了吧?”

“這自然是好,我還能說什麼?只要白大哥盡心盡力,日後石郎決計不會虧待你的。”她心下別提多怡悅,想想自個也能替人釋滯,尤其為心愛的石郎就更覺值當了。

一扭蠻腰,轉過身,背對著白鐵匠,不令他瞧見,得意地撇撇嘴,鄙棄的雙眸瞧去來路,她就得意地起步離開,也沒和白鐵匠最後告別一聲。

“呸,下作的賤人,裝什麼清高,一死了男人就急不可耐地找野男人的不要臉寡婦還在你白爺爺我面前洋洋得意。好,哼哼!想讓我說好話,那是你在做夢,我明兒個就讓我表弟多說些黃秀才的壞話,拖他個十天半月的,看你還不得乖乖再來求我。”垂眸又次瞧了眼右手。

窩了一肚子火,這白鐵匠一路蹣跚行步朝家裡折返,一壁左思右想,心裡似乎遭受莫大的中傷,夜幕莽莽,月色也沒了蹤影,只留他漸去漸遠而越發模糊的人影……

……

“哈哈哈……”石頂富雙手拿著信函,眸中含光,隱約滲出幾滴淚兒,吸了吸鼻子,他乃男人大丈夫當然不能丟人現眼,讓妻子瞧見這般,遂眨了眨雙眼,定了定心神。“意兒懂事了,哈哈哈……他懂事了……”

“你傻笑作什麼?意兒此去已浹月,也不知他出門去作什麼缺德事,學業不見長進,遊山玩水倒是在行了。”孫桂花狠狠地瞪著石頂富。

一臉欣懌,他依然細細瞧去信函之上,紙上寫滿意兒的關切之詞,竟是對他這個父親的勸勉用語。期盼父親不要日日飲酒賭錢,還要父親多用心籌劃坐賈之道,免得外出受那風餐露宿之苦。當然,意兒並不知道父親在外從什麼商。

天下間唯父母之心最為真,石頂富細閱驛使送來的信函,此刻從信函之中得知意兒原來是去了繁華之地---開封,意兒在信函之中提及開封乃富庶寶地,滿街都是商肆,千帆塞河,萬戶相連,物阜而人興。

雖然石任意並未全然告知父親他在開封做些什麼,但也提及在開封俊遊了十來日,即將歸來。

摸了摸自個的衣袖,其內還有幾兩碎銀,石頂富嘆息一聲,當時意兒匆匆出門,他這個父親也沒多把幾個銀子與意兒,就不知意兒在外可吃的飽,宿的暖。

“我要去娘娘廟了,亭午你自個去吃酒吧!”這婆娘見夫君不理她,也沒心思與他多說那許多廢話,反正她只想自個能為夫君再生個孩兒,她對石任意可謂厭惡至極。

“桂花你且等一等,為夫要你隨我一道去外頭處事,今兒就別去娘娘廟了。”

“你讓我一婦道人家出去處甚事來?我託人打聽才盼到今日,你可知,雲遊歸來的甘道長就在娘娘廟裡?”孫桂花眸光透亮,說到甘道長她就滿心希冀。

石頂富當然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甘道長,但從未親眼瞧見過那位神人,他從旁人口中所知的能施起死回生之術的甘道長雲遊歸來椒城,倒令他大為吃驚。

“桂花,你說世間真有起死回生,長生不死之術?”他暫且斂去唸子的思緒,轉回眼前,雙眸充斥疑惑不解。

“那還用多疑?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夫君,你想想看,甘道長若無神法,怎會受人傳頌?我聽人說她天生面容慈藹,自幼便聰穎過人,只用兩年光景便熟讀四書五經,鄉間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秀才與她辯論卻不是其對手,之後逢人便誇她乃世間難得的才女。可惜了她的女兒身,無法步入仕林,針黹活計總覺著埋沒了她。好在……好在她悟出道法,從此高飛遠舉,道法越發精進,竟個純熟。有了本領,起死回生對她而言恐怕不算難事。”孫桂花也是從旁人口中知道甘道長的過跡。

“嗯!”他點首,略思忖。“桂花你說的興許不假,不過,為夫覺著人生人死,乃是天道,怎會誰人隨意違逆天道呢?再有神法的人或仙都不該與天過不去吧?”

“胡說什麼?”孫桂花雙眸忽地多了幾分冷峻,側過身去,瞧著門前,稍假忖度,她便道:“老天爺最見不慣人世間的悽悽苦苦,不過是派出仙人來搭救凡間,只消心誠自有神仙幫襯,若是心中毫無誠念,你還指望誰來替你做主?”

她求子心切,石頂富自然深解她對甘道長的希冀。然,對他而言,有了意兒這個石家的子嗣,他已經不怕石家沒後了。孫桂花執意要去求子他也不會阻礙,若能多子他當然會樂見其成。

今兒,孫桂花將獨自前往娘娘廟,她情知夫君心中不在意她能否再生子,與其迫使二人一道,不若心誠自個獨往去求。

見著夫君未再說辭,索性她一轉身,嘆了口氣,就欲離開。

這當口,石頂富突兀說話。“桂花,你去去就回,我去縣城辦些鎖務,今晚遲些歸來,若是耽擱了,明日一早才能趕回,你且將家中庶務悉心料理。”

聽夫君說話,她略沉吟,轉身相問。“夫君為了黃秀才的事?”

他聽言立時低垂了眸光瞧去地上,而後搖搖頭。“非也!為夫是見一位遠道而來的客商,想著怎麼多做些買賣。”

不為黃秀才,轉了轉雙眸,女人家緻密的心思她也該斷定了夫君的話,只是可惜了……

既然已經說出,孫桂花也不想多問,她滿心只盼能懷上石家骨肉,嘴角一撇,再次轉過身去,一個姍笑,她起步……

瞧著孫桂花的背影,他有些悵然,人世間諸多不自在,哪有輕而易舉的事?他不過一盜賊而已,當下,官府並不知他的卑劣的行跡,這也包括妻兒都矇在鼓裡。

忽地,他冷笑了起來,家中無人,只他一個,越笑越覺著人世間的種種都可笑。深深納入一口氣,又度展開手中的信函,只有這信函令他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和煦神采……

……

飆風起兮盲雲攢聚,柯枝搖兮落英魂去。飛鳥驚兮亂入山間,路人憂兮趲程無序。塵囂聊慮,閒步竹林柳堤。噓歙靈氣,洇潤心田淹息。

他搖頭晃腦,執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而後放下茶杯。

瞧著自個一時興起寫下的字句,一位端淑的女子就在他心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她的舉手投足都令他適意,而況每日都結伴同行,久之則越難以說清道明對她的片刻都難忘之心。

可憐她?絕不!她乃千金小姐,為了尋找心愛的男子從相距千里之外的椒城趕來昌隆的開封,如今十多日裡已尋遍了開封的街頭巷尾,依然未能尋得張公子的半個人影。雖然他與張公子算得上朋儕,可惜交集稀疏,也沒甚情誼可提。而對一心念著張公子的於小姐卻生就一絲難以啟齒的心境。

對她動了心思?或許是!他不敢去多想,亦不便不想。

筆法蒼勁,雖然年歲輕輕,石任意自幼穎異常人,詩詞歌賦皆能通悟,寫字自不在話下。

心中飄過一縷清香,是茶水的香氣入了心田,即將結果開花。然則,煩擾愁結令他難以釋懷。

今日,他與她們主僕二人未再一道去四處打探張公子的下落。因著,彩雲有些私務需辦,遂獨個外出,而於小姐則女兒家自然不能與石任意獨處一室,只好留在廂房。是故,他無所事事便行步竹林柳堤,在秋日漸漸寒氣加重的時節不想一陣狂風大作,行將大雨來臨,卻沒想,狂風之後待雨無果,遂乘間踅回投宿的店中。這會,他一人待在自個的廂房之中,無事可做便寫下這些字句來。

低頭沉湎於自個的思潮之中的當口,一人蓮步款款就入了他的廂房,而他竟然毫無察覺。

筆法如此出神,真乃年輕才俊,她還真是頭回見著這位好心相助的石公子這些能耐。

“石公子好本事。”於瑤素先個說話。

大驚,他立時抬首,與其雙眸相遇,猶如見著秋色晚照,那一池見底的澄瑩令他瞧了乾脆。

睫翅微微煽動,澄瑩的雙眸裡都是無懼、無避的直視,她盯著他,毫無羞澀。“我擔心石公子你一人留在廂房過於孤寂無趣,是故從店家借了琴來讓你解悶,不想就遇著公子雅緻,寫下這些,尤以你這字著實飄逸靈動。”

說話間,朝石任意遞過琴去,而她則從桌案上拿起筆來,換了一張宣紙,也寫了一首前人的詩句。當然,她並未親自來作詩,但用筆娟質,行雲流水的字也落在了宣紙之上。纖纖雙手緩緩拿起,相較了自個的字與石公子的字,果然相差甚遠!

又是一個側眸,清澈見底。“石公子,小女子獻醜了。啊!閒來無事,這會彩雲又沒歸來,我一人也覺著無趣,遂來攪擾,還請公子莫要嫌棄。”

他總算接話。“不打緊,於小姐這男兒扮相,也無需擔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嘿嘿嘿!”他索性就端來椅子在她身後。“於小姐還請坐下。”

她也不客氣,點首,落座。再次瞧著石任意的字兒,越瞧就越喜愛。“石公子,向時,我未從張郎那聽來有關你的多少事兒,也不知你的為人,今次一路有你鼎力相助,瑤素才知公子為人。而你如此高深學識,怎地不去考個功名?”

他從未想過於瑤素會說出這些話來。這些可都是父親常常掛在嘴邊的話。他依然直立著,悵然的心思就歸來,眉峰蹙了些。“於小姐不知,我最厭惡功名。”

她大驚,丹唇又啟開。“公子為何厭惡功名?功名利祿乃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呀!”

“夢寐以求?求取了功名又如何?始終難逃凡夫俗子的命運。我……”他稍有些思忖,畢竟與她從未提及過“生死之道”,自個一心想要的已經不是尋常人可領悟的來了。

男兒裝束,但她的舉止在他面前毫無造作,女子家的纖纖玉手就徐徐落在琴絃之上。“張郎也曾說過厭惡攻書,他想要的不過是平淡的過日子,不求那些個虛名,今日不想石公子也說出此話。嗯……”

偷偷觀她,而她口中始終不離張公子,聽她說話都彷彿有些厭倦了。但他不露聲色,他厭倦的是她提及張公子,若非說及旁個怎會生厭?

“石公子,莫再掃興了,既然時辰還早,不若就請石公子再撫飛燕留聲曲打發這會的光陰。”

“飛燕留聲曲?”先前尚喜,今個卻莫名不願再撫弄,奈何心事怎能隨意坦露?點點首,他仍舊坐在了於瑤素的側旁,只得為她撫琴,替她解悶。

曲調不變,二人都算熟識。瑤素不動聲色,但,曲調幽幽,漸漸她的瑤鼻不聽使喚,自個就酸楚了起來。

他知她心裡想念張公子,讓他撫琴不過一解她的相思之苦。

可氣,那張公子再無人知曉去了何處,她卻執迷不悟,為了尋他要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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