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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處處有關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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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之中,馬益轍書房裡,吊死娘娘廟後山的婦人丈夫正站立一旁。他被帶回縣衙乃馬益轍刻意安排。

“姚六,你口口聲聲說你年事已高的老母乃你妻子私通外人給毒死的?”馬益轍歸來之後,已細細問過,今日,他若有所思便再喚來吊死娘娘廟後山婦人的丈夫---姚六問些話。

“在大人面前,小的豈敢說假話?周氏毫無廉恥,與人私通,又怕小人知道,她本意要毒死小人,怎奈偏偏毒死了小人老母。”

“你說他們二人跑來椒城就是避禍?”

“她怕小人歸家發見老母被毒死而報官,故一路潛逃。”

“為何要吊死娘娘廟後山?姚六,你說她會不會畏罪自盡?”

“小人已說過,周氏或許並非自盡,而是有人害死了她!”

馬益轍陷入沉思,一時未問話。

說起婦人---周氏,她在娘娘廟後山吊死,依馬益轍的剖斷,極有可能是畏罪自盡,但姚六卻懷疑有人害死了周氏。

馬益轍還記得,命案發生之後,他亦去過龍山,仵作已驗過屍身,未察覺絲毫不妥,周氏系自盡而亡。

思緒往前,在公堂之上,假冒婦人家眷的那人與甘坤道可是一番爭辯,而甘坤道歷數那人的種種不堪,還著提及婦人的過錯。

對了,婦人在杭州靈隱寺做過什麼?是甘坤道在公堂之上怒斥假冒婦人家眷的話。

案件多有疑點,馬益轍不免心中煩亂,揮揮手,示意那姚六暫且迴避,他要好生剖析其中還有什麼關聯。

姚六看出馬知縣的煩憂,故此他便補上一句。“大人,請速速抓回那無賴呂生福,他才是此案的關鍵所在,定然知曉其中內情。”

馬益轍無精打采的模樣道:“已畫像,派人去抓了,量他三頭六臂也難逃法網,遲早會抓來衙門的。”

姚六不再多言,便退下。

無論如何,馬益轍雖然覺著甘坤道故弄玄虛,但他對她在公堂之上的話還是記憶猶新,因甘坤道曾言婦人之死乃是註定,決計不肯施法令婦人起死回生。而提及婦人只說在杭州靈隱寺做了些什麼,可惜,甘坤道已不在監牢之中,否則,一番詢問,或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那婦人在杭州靈隱寺到底做過什麼?此線索非同一般,需查明才成,而查明的關鍵便是呂生福和甘坤道。

因冥思卻無解,馬益轍呆呆坐在椅子上。他還需查詢甘坤道的下落,這才是他所在意的,因著,她那四言古詩著實令馬益轍坐立不安。

當口,一衙役來報。“啟稟大人,夫人有請。”

天色已晚,馬益轍留在書房不去臥室,夫人興許是擔憂他累壞了身子,故而遣人來喚他。只因,向時都是如此。

夫人召喚,那就去吧!方欲離開書房,衙役---羅光急忙趕來,見著馬益轍便稟報。“大人,劉大求見。”

這麼晚了,劉大又甚事呢?馬益轍猜不出,吩咐道:“就讓他來我書房吧!”

“是!”羅光退出。

馬益轍方歸去椅子上坐定,那劉大匆匆就入了書房。

“小民拜見大人!”

馬益轍又起身,佯裝客氣。“不必多禮,還請坐下說話。”

劉大便坐下,心急火燎,面色顯出焦急。“大人,此回可就全憑大人幫襯了。”四處張望,夜深人靜,估摸著下人們都該去睡下了,只有一個門外衙役侍奉、護衛著馬益轍。從褡褳之中取出一物。“大人請笑納!”

“這是?”馬益轍不明就裡,他當然需問個明白。“劉大,你該不是又犯了命案吧?”手中金光閃閃的兩錠金元寶,馬益轍雖然受下,但也要明白所謂何事。

劉大“唉!”了一聲嘆息。“並非是小人,而是......而是小人的姨侄父親。”

馬益轍故作鎮定,想來自個椒城知縣,生殺大權都在他手中,什麼人犯了案子只需他假以轉圜,皆如同兒戲般容易。

“你實話說來,到底為甚事?”

既然馬益轍都這般說辭了,料定他已應承下來,劉大便實情告知:原來,壩沿村一村人狀告村中鄉紳---石頂富與一馬伕爭執,竟然動起手來,還打死了人家。也即是昨日衙門才審問的命案。

不過,村人狀告的石頂富打死人不錯,可惜,那楊伯的屍身卻不知去向。村人唯獨瞧見石頂富打死了人,而屍身藏在何處他則沒親眼見過。

既然那楊伯真的在村中失跡,又有證人證詞,馬益轍昨日已將石頂富打入了牢房,即使石頂富滿口否認了打死楊伯一說。

劉大半夜跑來,專門為石頂富說項,馬益轍不得不好生斟酌一番。

“不知石頂富與你甚麼干係?”

“怎麼大人忘了,他是石任意的父親啊!”

石任意?馬益轍心中登時想起來了。“是那位相貌非凡的年輕人父親啊?哦!不知石秀才此番秋闈高中舉人否?”

為官者只在乎士林,若此番石任意高中舉人,那馬知縣必定不敢小覷,惱人就惱人在石任意那般才華橫溢卻偏偏落榜了。

劉大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那些個考官都瞎了眼,極蠢極蠢,哪能見得好?”

馬益轍聞言窘然含笑,須臾,他明白了,石任意名落孫山了呀!立時便換了副面色,他臉兒一沉。“劉大,你信口胡言些什麼?怎好在本官面前妄論本官上司的不是來了。嗯!想來,那石秀才應是答題有誤,否則,再好的才華也考不中。”

有關科舉,馬益轍心中最明,他幾十年來孜孜不倦以求,才考了舉人、中了進士。

聽到馬益轍的薄斥,劉大亦不好造次,需謙遜對待。“興許是這般,任意才華橫溢,卻無心為官,要不是他那父親......”

“哦?”馬益轍與石任意只見過一回面,當然不知石任意的景況,亦不知他為何不愛為官。此時劉大這般說話,他以為是氣話而已。“劉大呀!先前你帶他來見本官,也沒提點一聲,若是本官授他臨考的關竅,豈有考不中的道理?”捋了捋髭鬚,馬益轍洋洋得意間又幾分鄙夷的冷笑。

劉大略知馬益轍實屬不易為官,還有心冷嘲熱諷石任意這等年輕才俊,真不知羞恥。不過,劉大可不敢在馬益轍面前隨意顯露半點,仍舊小心說話。“事已至此,日後再考不遲。大人,他父親......”

也是,馬益轍心下揆度,年輕人日後再考的機會很多,難保日後不能做官,而況,劉大親自出面,也不好薄了他的面。權衡利弊,馬益轍咂咂嘴。“唉!人命關天啊!劉大你也知道,那活神仙---甘道長什麼人,本官都不敢馬虎半點,何況是石頂富這等俗人呢?”

“啊!那?......”劉大最怕馬益轍賣關子,更懼他真的不肯幫襯。

“嘿嘿!劉大你也不必急迫,本官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若石頂富真未害人性命,本官自會主持公道。”

“哎呀!那就多謝大人了。”劉大趕緊起身施禮。

“無需,無需!本官醜話說在前頭,那石頂富若是冤枉的也就罷了,否則......否則本官也不好徇私情啊!”

“那是,那是,只消石頂富冤枉,大人替他做主,莫讓人陷害他就成。”說出此話,劉大心中確實沒底,他說不出石頂富的為人,奈何繡娘和任意的央求,他不得不求馬益轍通融。

抬手一揮,馬益轍沒好心思與劉大多言,夫人催促,去晚了又要捱罵了。而況,此回,石任意名落孫山呢!不然的話,與劉大多說兩句話也是值當的。

人家金元寶已收下,話已說明,劉大還能怎樣,即使心中焦急萬分,他只能灰溜溜趁著夜色偷偷歸去家中。

而,家中,繡娘和石任意皆在等他歸來。

跨步入了家門,劉大面色並無往時的歡怡,幾分沉鬱流露而出。

繡娘已瞧見,她該料到,知縣大人也絕非三歲小兒,任誰去說幾句求情的話就胡亂放了嫌犯。按說,在繡娘心中,石頂富殺死馬伕---楊伯極有可能,雖然她並不情願相信。

見上姨父歸來,石任意趕緊上前,他也猜出幾分。“姨父,馬知縣是不是敷衍了您幾句?”

只好點頭。“是啊!馬知縣說了,你父親若沒打死那馬伕也就罷了,若打死了馬伕,他不會徇私情的。”

有沒打死人莫說繡娘心中嘀咕,就是現下的石任意也存疑了。父親在村人口中並不是什麼好人,素日裡好賭、好酒、還與那些村婦扯扯拉拉的,總之,看在他有些錢財的份上,眾多村人有怒而不敢言罷了。

石任意既然知道這些,他又在此次的秋闈落榜,可想而知,情知自個無力出面搭救父親,更是因著自個落榜的緣故,村人對他父親怨恨的人才敢出面狀告石頂富害死了楊伯。設若,他---石任意高中舉人,哪怕父親當著眾人的面害死楊伯,興許這些村人都不敢去報官了。

人---皆厚顏無恥,無關乎金錢權勢。也因著金錢權勢而變得越加厚顏無恥!

“父親一口咬定沒害死楊伯,不知阮有肅從哪看到父親殺人的?那楊伯失跡數日,也確實奇怪!”

一段時日觀察,繡娘最解任意此時的煩懣,雖然看似高大健壯,實則一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又著厚道,遇事常不能自處,若無相助,只恐難以獨自面對艱困事勢。

“一切都有你姨父和姨母我,你無需過慮,假使你父親真沒殺那楊伯,馬知縣自會做主。設若......你父親......真的......”

“絕無可能,父親毫無必要打死楊伯,雖然,尋常父親喜好賭博、吃酒,但他連殺只雞都沒膽子。怎會在天色未暗的晚照時候殺人呢?那樣,村鄰來來去去,誰敢保證不被四方村人瞧見的機會,父親總不會傻到這步田地呀!”畢竟是自個父親,石任意仍然不想父親遭那牢獄之災。

話雖如此,但繡娘心中還是嘀咕,她覺著姐夫不是什麼好人,隱隱約約看到他就仿似看到的是個十惡不赦的歹人。

心中所想,但嘴上卻不能說。“任意,姨母知道你孝順,不過,你父親沒殺楊伯,那楊伯究竟去了哪呢?”

是啊!若楊伯未死,找著了人便真相大白,也可替父親解了圍。

“姨母,壩沿村就那麼大的地方,無處可尋楊伯,或許楊伯出了遠門,猶如繼母和於瑤素一般。”

真是個好沒心機的孩子,繡娘聽之不禁搖頭嘆息。她斷定,楊伯必然已死,只是為甚而死,真的被人害死,是不是石頂富所為?二人究竟因為何故?此時此刻她怎能知曉?

疑團難解,石頂富又死不承認,衙役們遵從馬益轍的吩咐,在村中翻遍了都無楊伯的身影,村人咬定是石頂富害死人,這種種關聯,細細想來,除非隱情,不然,石頂富真個不必殺了人。

“任意,實話跟姨父說,你父親與阮有肅尋常可有過節?”

“我們兩家是隔鄰,但並無甚過節,也不往來。”

“阮有肅一口咬定你父親害死楊伯,說是二人在你家門外推推搡搡,而後,楊伯不見歸家,家眷便村中四處打探未果,才有後來阮有肅和楊伯家眷一張訴狀告到縣衙。”劉大一壁說一壁瞧著石任意。

“推推搡搡或許是鬧著玩,也或許拌嘴兩句,怎麼平白無故就誣陷人家殺人了呢?姨父,此中多有怪異,父親也對孩兒說過他沒殺死楊伯,但那阮有肅一心加害,姨父,您說阮有肅會不會是真兇,故而,賊喊捉賊,意圖加害於父親。”

若說他傻愣愣的,但有時他的心思也能幾分異於常人。“皆有可能!任意,你不必過於擔憂,就讓官府來查吧!你父親真冤枉,你姨父他定會再去周旋。”

石任意點點頭,但他只恨自個無財無勢,只能拖累姨父、姨母幫襯,還令他們破費了數百兩銀子換回的金元寶,悄悄送去了馬益轍那兒。緊要的是,這數百兩銀子乃是劉大往時行走江湖掙回的,如今,每日挑著擔子出外賣豆腐,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些銀子了。

認了姨母,他分文未曾孝敬姨母、姨父,這會石任意更覺虧欠。

“姨母,父親他身陷囹圄,孩兒卻無能為力,又讓你們為孩兒操心,孩兒深覺過意不去......”

“真是傻話,你可是我的親姨侄啊!姐姐命苦,早早離世,你那麼小便無母親的關懷,苦命的孩子,姨母縱是有一口吃的也要分你一口,真到了絕境的那一步,姨母餓死也要讓我家任意活下去。”

一聽此話,石任意頓時心中暖意升騰,眼前的姨母好似真的是自個母親。“娘!”他一時感觸,脫口而出。

“哎呦呦!傻孩子,姨母就姨母,又怎地變成了娘了。”“好孩兒,姨母要替姐姐補償你,往後在姨母家就像自個家一樣。”

男兒有淚不輕彈,石任意卻淚流滿面跪在地上,頭就靠著姨母的雙腿之上。

劉大瞧見,心中更加寬慰,自個再不是那山賊了,如今僅有的那點家財為了搭救石頂富也花費了差不離。但見,任意和繡娘真如母子般,他亦感喟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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