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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扇在鍾離遼臉上，封修然就這樣躺著，衣衫半敞，眼角淚水滾落。
可那雙眼，卻迸發著狠戾和決絕。
但最多的，卻更像是夢碎之後的難以置信。
“阿......”
鍾離遼半張著嘴，酒意猛然清醒了大半。
方才貧嘴賤舌的話猶在耳畔，他心裡“咯噔”一聲。
他都，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啊！
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那麼說阿然......
面對鍾離遼滿臉的愧疚和自責，封修然沒有任何觸動。
方才那些話，恐怕才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
也是。
自己這身賤肉賤骨，若不是因為阿離，恐怕三年前早就變成一灘爛肉爛骨跳進玫瑰園後的河水裡餵魚了。
封修然抹掉眼淚，一把推開跨在他身上的人。
鍾離遼不防備，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但他此刻顧不上疼痛，也顧不上起身。
封修然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看著他，淚水順著眼瞼不斷滾落，月光下的淚珠晶瑩剔透，清冷地讓人止不住心疼。
他斜著嘴角嘲諷道：“我是賤貨，我噁心，我要被浸豬籠？那你呢！”
“你以為你自己能有多幹淨，不過是根爛黃瓜，有什麼資格在我這裡指手畫腳？”
“鍾離遼，我不想再看見你！”
末了，他長嘆一口氣，幾乎是耗盡全部力氣，才吐出一個字。
“滾。”
聲音不大，卻足夠擊退房中的不速之客。
鍾離遼起身向前一步，封修然直接後退一大截。
他停下腳步嘴角溢位苦澀，最終頹然垂下眸轉身離開。
*
房間內，封修然一直維持著方才的姿勢。良久，才捂著心口緩緩彎腰。
淚水決堤般湧出。
他早就明白的，人華麗皮囊之下藏著的，是骯髒不堪的蝨子。
鍾離遼也不過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而已。
這世上除了阿離，沒人配得上那一身華麗。
可為什麼，就算明知道他不是。
就算明明知道，他不是阿離。
就算他已經見到了阿離。
就算......
可為什麼，心還會痛？
是因為他用著和阿離那般相似的臉，追在自己身後半年嗎？
是因為這半年來，他明知他不是阿離，卻總將他當成阿離來幻想嗎？
幻想是阿離追在自己身後半年。
幻想是阿離每每都主動和他搭話，送他咖啡。
所以一朝夢碎，他便覺得難以接受嗎？
他在阿離心裡，就那般不堪嗎？
......
鍾離遼仰頭看著夜空，只有零星的幾顆星星在閃爍。
這座城市的天空，自他記事起，就從未繁星滿天過。
深深看了502房門一眼，鍾離遼挪著沉重的腳步下樓。心裡惴惴的，悶悶的。
他知道他不該說那些過分的話，可一想到封修然的金主是司樺爍，他的憤怒就怎麼也消減不了。
好惡心。
選一個有家有室的男人。
選一個孩子的爸爸。
好惡心！
“嘔——”
鍾離遼扶著馬路邊的垃圾桶瘋狂嘔吐著。
吐完了，又踉踉蹌蹌爬進車裡，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方向盤被砸的哐哐作響，鍾離遼的眼前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為什麼要當小三！”
“為什麼要破壞別人家庭！”
“選誰不好？”
“為什麼要選司樺爍！”
“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滋啦——嘭——”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緊接著一陣劇烈撞擊，鍾離遼只覺五臟六腑都被碾壓過。
車翻了，他吊在半空中茫茫然看著眼前的一切。
是火。
無盡蔓延的火焰朝著他洶湧而來。
有人從火裡走出，朝著他張開懷抱。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