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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儀景不為所動,依然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不可能是來傳召自己侍寢的。
她清楚宋承戟的性子,第一個晚上要寵幸的妃子,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縣令的女兒。
碗碗跑到門口探出頭去瞧了一會兒,有些失望地回來了:“吉公公進了對面的東林閣。咱們對面住著的是誰來著?”
鍋鍋答道:“東林閣中住著的是舒婕妤。”
“婕妤?那豈不是比我家主子高兩級?”
入宮的女子,一般最低的封才人,較好的封美人,再往上才是婕妤。
剛入宮就封婕妤的少之又少。
嶽儀景看碗碗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解釋道:“舒雪枝的父親舒郊是皇上新提拔的吏部侍郎,為表器重,自然得多愛重他女兒一些。”
宋承戟一直深恨貪腐的官員,登基之後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整頓吏治。
舒郊官位不高,但為人清廉正直,頗有政見。宋承戟想用他,自然會對舒婕妤好一些。
碗碗一聽這話,心裡明白了五六分,乖乖回到飯桌邊吃飯。
“要是皇上想起小姐就好了。”
嶽儀景無奈地笑了,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罵道:“榆木腦袋!以我的出身,若是入宮當晚就被皇上看重,豈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鍋鍋說道:“主子莫要擔心,陛下過幾日一定會寵幸您的。”
這話不痛不癢,毫無用處,卻是一句真心的安慰。
嶽儀景瞧了一眼鍋鍋,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斷:一個善良且愚蠢的丫鬟。
她不討厭這樣的人。
善良且愚蠢,至少比聰明卻奸詐要好得多。
第二日,嶽儀景早早起床梳洗。
宮中雖然沒有皇后,太后也免了請安,但她得去菀柳宮主位娘娘處拜見。
碗碗不太會梳宮中的髮髻,便由瓢瓢來弄。
瓢瓢在西風閣的四位宮女中年紀最大,從前在太子府伺候過,對宮中的事情瞭解比較多,怕主子不清楚,便多說了幾句。
“咱們菀柳宮的主位娘娘是鄭賢妃。皇上還是太子時,她就已經嫁過來了,與皇上有五年的情分。賢妃性子溫婉,平易近人,奴婢們從來沒見她發過脾氣。”
嶽儀景認識這個人。
太子府中的侍妾鄭魚,嬌憨可愛型妃子其中的一個,愛吃甜食,常常纏著宋承戟撒嬌。
看上去,鄭魚是個不會掩藏情緒的人,受了委屈就要哭,圓溜溜的大眼睛霧濛濛的;得到了一串糖葫蘆就高興,小嘴兒能把宋承戟誇上天。
宋承戟曾對嶽儀景說,和魚兒在一塊時什麼都不用想,很自在。
差不多時間被宋承戟看上的幾個女子都是嬌憨可愛的,家世和相貌都差不多。
但宋承戟登基後,只有鄭魚的位份最高,成了五夫人之一,一宮主位的賢妃。
這樣一個人,真的善良可愛、毫無手段嗎?
嶽儀景才不信。
瓢瓢繼續說:“賢妃娘娘雖是一宮主位,但一點兒架子都沒有。主子分到菀柳宮中,若是與賢妃娘娘處好關係,日後說不定能得到她的照拂。”
“嗯,我記住啦。”
嶽儀景歪頭對瓢瓢甜甜一笑。
不就是裝天真麼?這招我也會。
碗碗捧來一件蓮紅色的裙子,笑道:“主子,今天穿這一件吧!很襯你的膚色。”
蓮紅色是最近京城少女中時興的顏色,穿上後,人如池中蓮花,含苞欲放,嬌美又不顯豔俗,清麗而不覺清冷。
嶽儀景如今的年紀正適合穿這樣的顏色。
她卻搖了搖頭:“太張揚了,換一件淺色的裙子來吧。”
張揚倒在其次,主要是嶽儀景知道鄭魚是什麼性子。
絕對不能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年輕。
當年在太子府時,鄭魚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用孩童般嬌憨的舉動博得宋承戟的關注。
她害怕變老,明明比周綠衣大一歲,卻總是喜歡叫周綠衣姐姐。
現在,宋承戟選了一批年輕貌美的新人入宮,與她爭搶丈夫的人更多了,想必鄭魚心裡不好受。
嶽儀景並不怕她,但暫時不想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換上一件蟹殼青的衣裳,戴了兩隻略顯老氣的珠釵,嶽儀景帶著碗碗和瓢瓢去了北雪閣。
菀柳宮一共分為東南西北四部分,分別是東林閣、西風閣、南煦閣、北雪閣。
其中,北雪閣佔地最廣,包括正殿和大半個園子,便是主位娘娘鄭賢妃的居所。
鄭魚為了體現自己足夠平易近人,將初次見面的地點選在水榭中的茶室。
嶽儀景來得不算遲,但已經有人先到了。
一襲水藍色裙裝的女子,坐在臨水的美人靠上,目光落在水中的漣漪上,真是賞心悅目。
嶽儀景上輩子跟著宋承戟見了不少美人兒,眼光十分挑剔,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此女的容貌絕對屬於上乘。
見有人來了,那人趕緊站起來行禮,卻不知嶽儀景的身份,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十指纖纖,繞著絲帕,叫人一時分不清到底是手更白,還是帕子更白。
嶽儀景心想,她起得這麼早,昨天晚上一定沒有侍寢。
不是舒婕妤,那就是住在南熙閣的那位杜才人了。
“杜才人早,我是嶽才人。”嶽儀景左右瞧了瞧,“賢妃娘娘和舒婕妤還沒到嗎?”
見嶽儀景落落大方,杜若汀沒那麼緊張了,回禮之後道:“還未看見賢妃娘娘和舒婕妤,大約要再等一會兒。嶽才人,你也坐。”
嶽儀景在她身邊坐下來。
她在入宮時留意了秀女們的家世,雖然記不住臉,但一聽名字就能對得上。
這位杜才人父親雖然是京官,但品級不高,能選進來估計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
嶽儀景忍不住又看了兩眼,忽然覺得杜若汀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
兩世的記憶混在一起,她腦子有些亂,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見嶽儀景盯著自己,杜若汀有些緊張,心怦怦跳。
想起入宮前父親交代過自己,要和其他妃嬪搞好關係,千萬不要得罪人,她鼓起勇氣問道:“我今年十七歲了,嶽婕妤今年多大?”
“我也十七。”但是我的心已經遠遠不止十六了。
“你與我同歲哎,你的生辰在幾月?”
“九月。”
“我是六月生的,算起來比你大幾個月。這麼說來,我得叫你一聲妹妹。”杜若汀甜甜一笑,“咱們住得近,以後可以常來往。”
怎麼剛見面沒多久,就姐姐妹妹起來了?
嶽儀景哭笑不得,點了點頭。
說話間,不遠處傳來了聲音。
嶽儀景和杜若汀抬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