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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透這個人。
從六年前那場大雪開始。
不過程巖松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往後靠了靠，略微蒼白的薄唇動了動。
也不知怎的，突然間風聲大了些，吹的窗簾嘩嘩作響，林星河沒聽清他說什麼。
林星河眨了眨圓嘟嘟的杏眼，不解地看著他。
這副乖巧的模樣，彷彿剛離開母鹿的小鹿。
程巖松頓了頓，“不是什麼大病。”顯然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林星河好看的眉眼蹙了蹙，直覺這和剛剛的話不是同一句。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這下子林星河忽然間興趣就大了些。
他一副擔憂的表情，就連語氣也溫和許多：“你到底怎麼了，程老師？”
林星河小白花的樣子渾然天成，哪怕是他有些其他的心思，別人也看不出來。
程巖松剛想開口打發了他，一旁躺著看熱鬧的裴言澈坐了起來。
裴言澈忍了又忍，看看門口那個又看看床上那個。
終於看不下去了。
他大約有一米八八，這一動作聲響很大。
兩個人想忽視他都忽視不了，同時扭頭看他。
裴言澈眉毛一挑，“還挺有默契呢你倆。”
林星河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睫毛忽閃忽閃的。
他偷偷用餘光瞧了眼程巖松，看他沒有什麼反應才把注意力放回裴言澈身上。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程巖鬆放在鍵盤上的手青筋蹦起一瞬。
“這個問題太傻博一了，”裴言澈瞥了眼程巖松，決定無視他繼續說道：“他肯定不會告訴你。”
好似知道裴言澈接下來不會說什麼好話，程巖松冷聲制止：“裴言澈。”
裴言澈不在意的說：“怎麼了，這件事又不是隻有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就是沒人像我一樣當著你的面說而已。”
程巖松無語凝噎。
知道不管怎麼說，都制止不了，索性不管了，往身前放了放筆記本，繼續處理工作了。
而在門口等了半天的林星河此時胃口已經被吊起來了。
有八卦哎。
還是程巖松的八卦。
林星河目光灼灼地看向裴言澈，甚至想暗戳戳的搓搓手。
他可真是太期待了。
雖然他沒開口說話，可這一系列小動作，毫不意外的表明他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裴言澈勾了勾嘴角，沒繼續賣關子，“這事說來也奇怪，向來不亂吃東西且不吃早飯的某人，在週三吃了個早飯。”
“明明吃了以後就不舒服了，晚上還去參加了酒局！”裴言澈言語間激動極了，“你知道他喝了多少嗎？那場酒局他就沒停過！”
一說到這個，裴言澈就氣急了。
這人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程巖松還能不能在這裡工作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本帶著聽八卦心思的林星河愣在了原地。
周……三？
那不是他給程巖松送早飯的日子。
所以……程巖松是吃了他的早飯開始就不舒服？
還沒等他想明白，裴言澈又繼續說起來了：“酒局結束，這人，就是這個在這裡還不肯放鬆，還要繼續工作的這人，直接胃出血了。”
裴言澈露出一個死亡微笑，恨鐵不成鋼的看向程巖松，抬起食指隔空點了點他。
裴言澈語氣激烈，“這人平時可是能連著喝兩天都沒問題的人，要不是那天吃了什麼勞什子的早飯……”
“裴言澈，閉嘴。”程巖松聽著他話音不對，連忙開口。
他本想裴言澈要說的僅僅是胃出血這一件事。
沒料到這幾秒的時間裴言澈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幹嘛，”裴言澈不爽地看他，不理解這會兒幹嘛不讓他說。
語氣還這麼兇。
程巖松沒搭理他，視線看向了門口那人。
原本精神氣很足的林星河，這會兒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
整個人都蔫巴了。
腦袋上常年翹著的小呆毛，此刻都耷拉下去了。
不用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裴言澈蹙了蹙眉，本來疑惑程巖松的行為，然而看到門口那個霜打的小茄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吞了吞口水，不確定地問：“那份早飯，不會是你送的吧。”
不是吧。
不能吧。
裴言澈嚥了口唾沫，不死心地盯著林星河。
林星河給了他一個哀怨的眼神。
完了。
裴言澈想，這回程巖松真的要把他大卸八塊了。
程巖松確實想把他大卸八塊。
這件事他原本沒想讓林星河知道。
現如今倒是弄巧成拙了。
林星河也沒有想到，送早飯的計劃會給程巖松帶來這麼大的危害。
他更是不知道程巖松竟然有不吃早飯的習慣。
林星河還想質問一下程巖松到底怎麼樣才能夠不針對林家呢。
這下可好，怎麼還張得開嘴。
透露了所有事情的裴言澈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這個臥室岌岌可危的氛圍。
他選擇默默閉上嘴，沿著牆邊往外走。
臨出門，他還好心的把臥室門關上了，給他們留出了一個獨處的空間。
林星河心情十分沮喪，根本分不出精力來看他。
這會兒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傷心。
程巖松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一想起年少那會受的屈辱，程巖松心裡是恨的。
沒有一個施.暴.者，配得到受害者的原諒。
沒有一個受害者願意原諒施.暴.者。
可不知怎的，程巖松覺得這個林星河並不是原來林星河。
這種感覺從六年前的大雪天就有了。
也是那個下雪天，程巖松彷彿解除了周圍的禁錮一般，恢復了自己的神志。
沒有人能解釋這樣的現象，也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感受。
林家的所有人都對於現在這個林星河接受良好。
甚至在他們心裡，這個林星河才是他們的林星河。
程巖松對於他們的做法嗤之以鼻。
儘管這樣，他整個人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過往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他記得非常清楚。
他清醒、剋制。
卻又不自覺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