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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來自多伯克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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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神歷1163年 4月

海上的旅途要結束了,旅行者梟梟望向天空,遠方的白光正向著頭頂的星辰與夜幕侵染而來;嘈雜的叫罵取代波濤的主旋律,是水手們在忙碌,棕櫚色的甲板被他們踩的如雨點般作響。

“動作快點!早上就要交接貨物了!你幾個再去清點一下數目!誰要是再嘴賤去偷喝威爾科家的酒,我就把他手腳打爛扔進海里喂海蛇!”

“誰來動力室幫下忙!喂!郎德!先過來!別洗甲板了!我知道你不想在甲板上看見嘔吐物,但這玩意不是每天都有?你也該習慣啦?!”

“誰要是再吐到我身上我和他拼命!”

梟梟記得那個被吐一身的年輕水手,她在瞭望臺上瞥了一眼。郎德·烏蘭,是和她一樣在多伯克上的船,這人氣呼呼的扔下拖把,跟著那穿著工程服的老水手進了艙,不出幾分鐘就黑著臉跑出來罵道:

“他*的,哪個**把動力爐的凝冷劑當酒喝了!?”

這迷之操作讓船上的氣氛快活了幾分,使得原本就鬧哄哄的甲板更加肆意了起來。夜的寧靜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船員們喇著黑話變花樣對罵,船帆拉滿,原本在海上緩行的船像是從夢中吵醒,不滿的轟鳴著動力爐,又被他們的匪氣感染,急不可耐的向著陸地駛去,迎來朝陽。

“咚,咚。”

是腳踏木欄杆的聲音,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後,一個人爬到了瞭望臺上,梟梟轉過頭,那是一個擁有赤紅波浪長髮的年輕女人,她坐到欄杆上,凌亂的航海大衣衣角被壓著,內襯泛黃,她本人卻並不在意,只是理了理被風撫亂的髮型。姣好的面容時常因為微醺泛紅,不過這一次她竟然身上沒有一絲酒氣,而是平靜的像是個淑女。見到梟梟眼中一閃而過的遲疑,女人才敞開笑容一副跳脫的做派問道:

“怎麼?是沒見過我沒醉的樣子嗎?”

梟梟搖頭,說:“在陸地上時,還沒見過你喝酒,到了船上就沒見過你手上沒有酒杯。”

“那是!我們「黑伊洛號」什麼時候會缺過酒?”

女人說著還洋洋得意的從口袋裡個小巧的鐵瓶,開啟蓋,一股酒氣溢位。不過她沒有喝,只是聞了聞就收了回去。

“我知道,”梟梟平靜的回答道,她豔紅的眼眸在灰暗的世界裡像塊深邃的寶石:“你們的淡水資源甚至沒有酒水儲備多,你說過的。”

“是啊,不過這一個半月的航程裡先告急的還是淡水呢。”

梟梟想起了那次,那是在半個月前,一群醉酒的漢子用酒和酒瓶放到看守後,一邊提著拖把一邊唱著號歌,跳進蓄水池裡洗澡,導致水源被汙染無法使用的離奇事故,如果不是船上的水元素法師夠多,或許之後半個月她們只能用酒水來代替淡水,但其實在這艘「黑伊洛」上,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酒就是用來取代淡水的。正如船隊在沃爾海里海域的外號一樣。

“奇蹟黑酒鬼。”

梟梟不禁柔和了眉眼,這個像是戲團般的外號確實是「黑伊洛」最貼切的稱呼,世界上應該還沒有第二條船能像「黑伊洛」一樣,全是醉漢還能在海上航行7年沒有一次失敗和誤時的貨船。也沒有第二個整天喝酒不理世事,還能穩坐首位的船長了。

梟梟看向女人的眼睛,同樣赤紅的眼眸卻在朝陽的映照下熠熠生輝,一點也不符合「紅酒蒙」的形象,反倒像個頑童般閃著狡黠的目光。

“我覺得,你好像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梟梟想了想,並不承認,認真說:

“我在想現實和傳言的區別。”

“那你想到什麼了?”

“傳言不能相信。”

女人看著梟梟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禁苦笑了起來,自言自語般嘀咕道:

”.......也是,畢竟你要不是這種性格,我船上起碼得有一半水手被你迷的走不動道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啊?哦!我說,你想的確實不錯啊。”

女人打了個哈哈,主動轉移了話題,面色不禁繃緊起來:“說回正經事,你有看到什麼危險沒?”

“有。”

梟梟回頭瞥著船頭的方向,那裡也是朝陽升起的位置,不過在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線邊緣,有一片被模糊的虹色光影曲折的區域,它昨夜就存在,彷彿潛伏進陰影裡的怪物般,被陽光顯形,就開始變得躁動不安。

“「虹霧」在匯聚。”

「虹霧」,那是一種二十年前出現的災害,特徵明顯,只會在南海岸地區出現。現在已經被攻略,成為了可以規避的災害之一。

“「虹霧」嗎?規模怎麼樣了?”

女人問著,費了些功夫才在逐漸明亮的天際線上瞄見,這時的太陽快要升起,光線變得刺眼了不少,她只望了一會,就回過頭看向梟梟,發現對方依然在眺望著。

“有些龐大,不在路線上,”梟梟回答,在片刻遲疑後,她補充道:“不過還是保險些,準備開啟燈塔吧。”

“好吧,看來這個錢不能省了。”

女人打趣道,從口袋裡掏出蔚藍的晶石,注入魔力後,從裡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有人發現了什麼喊了一句才平靜下來,接著,大副忠誠可靠的話語傳來:

“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去擺平?”

“準備開啟燈塔吧,梟梟小姐發現可能有「虹霧」會威脅到我們。”

“好的,希諾小姐,”

說著,便能聽到這位大副用粗獷的嗓音傳令到:

“開始準備燈塔的運作!給那些還在醉酒的潑盆海水!就今天這些海里了還喝?!怎麼不**喝死你!”

見著對面還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女船長,也就是希諾·西浦斯便在大副教訓完水手後直接問到:

“還有什麼事情嗎?”

“有,”大副頓了頓,說:“托里尼亞存在邪教徒的訊息得到證實了。”

托里尼亞,是「黑伊洛」此行的目的地,位於大陸西南岸,隸屬月之國度「費爾澤拉」,是一個相當繁榮的城市,最近還被選為舉辦「望星節」慶典的主要地點,這樣一個城市怎麼會存在邪教徒呢??

“是哪一個流派的?”

“絕望教派。”

忽然,尖銳的口哨聲響起,幾名迅捷的水手跑出甲板,大聲吆喝起來:

“準備開燈塔嘍!把魔法都收一收!不然魔力斷源多難受哇?”

他們一邊喊,一邊把佈置在甲板上的魔法道具都麻利的收集起來,小巧的例如“千斤頂”,法術司南;大型的則有幾個強壯的水手一齊搬運,就像那一架魔偶樁,四個水手齊力一抬就不成問題。不過他們的動作讓梟梟想起來以前在家鄉時人們抬運逝者的靈柩的模樣。

“我該封印魔力了,之後再談吧。”

希諾思考了會,對水晶那頭的大副說,對方應允了一聲,代表著魔力的輝光消散了。不久後哨聲再次響起,重複了三回,甲板上的水手們多多少少都摸著自己的武器在喧譁,到是桅杆上稍微安靜點。希諾剛想開個玩笑,卻聽到梟梟冷道:

“你看,有問題。”

她指向天邊「虹霧」的方向,漆黑的長髮飄揚,希諾望去,不禁感覺心頭一緊。

事情似乎是在往不利的方向發展。

「虹霧」在凝聚,這倒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虹霧」在移動!它正向這邊侵蝕而來!

“那個木頭人是什麼烏鴉嘴!?”

希諾氣憤的罵了一句,隨後對梟梟說:

“我得下去了,你還是和以往一樣待在瞭望塔上?”

“當然。”

梟梟平靜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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