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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大雨，依舊未停。
“你的手受傷了。”
唐非看著凌瑄的右手，又指了指剛剛遠去的救護車。
救護車上，是依舊處於崩潰狀態的陳曼妮。
凌瑄的手背上有一塊明顯的擦傷，血跡斑駁。
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血。
“沒啥事，待會兒去做個阻斷就行。”
凌瑄知道唐非的意思，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笑道。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當領導了，果然非同一般。
這心臟不是一般的大。
剛才那種情況，頭上是足以致死的球形閃電，身下是同樣危險的艾滋病人，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卻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唐非暗暗讚歎。
“有時間再聊，隊裡一大堆事等著，不好意思啊唐先生。”
一輛警車開過來，停在凌瑄旁邊，她向唐非笑道。
“凌警官去忙你的，再見。”
唐非微笑點頭。
凌瑄再不廢話，立刻上了車。
警車上警燈閃爍，追著剛剛開走的第二輛救護車疾馳而去。
那輛救護車裡，放著範義康的屍體。
從二十多層樓上掉下來，落地瞬間就死透了。
滂沱大雨之中，唐非走到範義康墜落的地方，輕輕開口：
“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同樣的話，他在一個多小時前說過。
只不過那時，範義康還是人，如今卻成了怨魂。
嚴格來說，範義康並不是個合格的怨魂。
因為它的魂體上繚繞的黑霧很淡很淡，幾乎都看不見。
這說明他對自己的死亡並無太多怨氣。
這個年輕人的善良，真是刻進了靈魂深處。
一樣米養百樣人，同樣是被欺騙被傷害，範義康選擇了原諒，張小強選擇復仇，陳曼妮選擇破罐子破摔。
他們的選擇無關對錯，那是他們的權利。
但是唐非因循天道而來，同樣有滅殺和獎賞的權利。
唐非話音剛落，手機便震動起來。
範義康的遺願顯現出來：
“在他的住處有兩張銀行卡，一張交給他的父母，另一張送到廣西桂林，交給葉蘭汐。”
人死之後怨氣越稀薄，其魂魄的神智就越清醒。
所以，範義康的遺願非常明晰易懂。
看完手機，唐非抬起頭，面向怨魂鄭重點頭：
“放心吧，我會做到。”
聞言，範義康身上的黑霧瞬間消散，只餘下灰白色的魂體，在大雨的沖刷下飄飄蕩蕩。
“走吧。”
唐非伸手虛指，率先舉步前行。
範義康跟上來，飄在他身旁。
一人一魂，在滂沱大雨中並肩前進，行至最近的十字路口。
範義康轉過身，向唐非深深鞠了一躬。
隨即緩緩消逝在這茫茫大雨之中。
唐非鄭重抱拳還禮。
……
綠燈亮了，唐非走過人行道，來到如家賓館。
看到楚芷嫣還在酣睡，臉色紅潤，脈象也很正常，唐非便幫她掖了掖被角，轉身便要離開。
“呀！怎麼全身都溼透了！”
楚芷嫣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衣服上猶自往下滴水的唐非，不由得大驚失色。
“快快快，去洗個澡！”
楚芷嫣掀開被子，一骨碌爬起來，套上鞋就向門口跑去。
“我去給你買身衣服！”
說著，也不等唐非開口，便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去。
唐非站在那裡愣了半晌，還是走進了洗手間。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得到女人這樣的關心。
從小到大，他都跟老燈頭那個老頭子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安排。
可以說，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母系角色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熱水從淋浴頭裡噴薄而出，唐非閉上雙眼，任由溫暖的水流自頭頂順流而下，席捲全身。
一如剛才那種感覺。
他以為自己會反感別人安排自己的事情。
相反，他發現自己竟然會對此感到溫暖。
二十分鐘後，楚芷嫣的聲音在洗手間門外響起。
“小師叔，衣服我放在床上，我去樓下等你哈！”
唐非應了一聲。
當他擦乾身體出來的時候，發現床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全套衣物。
從裡到外一應俱全，就連內褲鞋襪也在其中。
全是大牌。
這一身下來，至少得三萬塊。
應該是楚芷嫣在對面的金龍商場買的。
以唐非的財力，也不是穿不起這種檔次的衣服，只是他是一個對物質要求很低的人，平時很少注重這些。
所以他的衣物，大多是隨便買，單價多數都在兩百塊錢以內，只要乾淨整潔就行，以便捷省事為主。
穿好全套新衣服鞋子，唐非想把溼衣服包起來帶走，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可能被楚芷嫣扔了吧。
算了，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他下了樓，來到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的楚芷嫣。
看到唐非過來，楚芷嫣放下電話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他，皺眉道：
“金龍的衣服還是差了點，改天咱們去恆隆再選幾件。”
唐非一走出來，前臺小姐姐眼睛就直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楚芷嫣挑選搭配衣服的眼光極好，唐非穿上很顯身材。
唐非本就氣質非凡，又身具九陽之體，極易吸引女性注意，前臺小姐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立刻就拔不出來了。
還有一個原因，前臺小姐姐也是個識貨的人，知道唐非身上這套衣服有多貴。
所以她看看唐非，又看看楚芷嫣，這目光就變得更加複雜了起來。
搞不清楚這一對俊男靚女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說他倆有錢吧，跑來如家開一百多的房間幽會。
你說他們沒錢吧，隨便買一身衣服就抵得上自己大半年的工資……
“去恆隆可以，不過得是我給你買。”
唐非笑了笑，說道。
“一言為定，不許賴皮哦！”
楚芷嫣立刻喜笑顏開，接著問道：
“那現在我們去哪？”
唐非看了看門外已經逐漸停歇的雨勢，說道：
“回家吧，爭取這幾天把那幅字修完，我還得去外地一趟。”
特斯拉緩緩駛出地下車庫，剛走出幾百米，就遇到了一處紅燈。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唐非降下副駕駛的車窗。
恰好右側的一輛賓士邁巴赫也同時降下車窗，露出了駕駛員的面容。
與此同時，手機突然又燙了一下。
很巧，邁巴赫的駕駛員，唐非見過。
正是前幾天在自家樓下遇到的那個奇怪男人。
死氣依舊繚繞在他身周，看起來更濃重了一些。
他眉頭緊鎖，看起來心事重重。
綠燈亮起，邁巴赫率先起步衝過斑馬線。
唐非指著邁巴赫的車牌，對楚芷嫣說道：
“查一下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