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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起，人群魚貫而出。
姜逢餓的前胸貼後背，實在擠不動，乾脆坐在教室裡等人散盡了才起身。
江予淮的電話恰好在此時打進來。
“出來了嗎？”
“出來了出來了。”姜逢毫不臉紅地扯著謊。
“我看看你出哪兒了。”
“嗯？就出教學樓…”
她剩餘的話在看到門口那張江予淮標誌性的冷臉時，破碎在喉嚨裡。
於是收起手機，笑嘻嘻走上去問：“你怎麼還上來了？”
“你找不到車。”
姜逢想說哪兒能啊，您那車牌好幾個6，6的都沒邊了，能找不到嗎。
但吃人嘴短，於是話到了嘴邊就成了：“謝謝哥哥，哥哥真好！”
她只在兩種情況下會嘴甜叫哥，一種是兩家人湊一起吃飯時，迫不得已的。
另一種就是佔他便宜或者有求於他時，叫的也很歡快。
但無論哪種都不是他想要的。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人群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姜逢低著頭在後面搗鼓著手機，接著腦門一痛。
江予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好玩嗎？”
他倏地停下腳步，小姑娘便直直撞向後背，轉過身，居然沒喊痛，反而依舊捏著手機忙碌。
他感覺腦中神經狂跳，晦暗的眸子愈發深沉，想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問她，是不是非要和別人聊才能開心。
但同三個月前一樣，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憋了一肚子氣，折磨的是自己。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次他沒再摔門離去。而是靜靜站在一旁，硬是等她回完了訊息，才淡淡開口：
“去吃飯吧。”
姜逢將手機揣回口袋，渾然未覺身旁的人情緒有多糟，哼著歌坐進車內。
江予淮冷著臉繫上安全帶，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幾乎貼地飛行。
副駕駛的姜逢這才遲鈍地扭過頭，問：“誰又惹你啦？”
這話算不上關心，她只是在擔憂今晚的大餐還有沒有著落。
但江予淮的臉色立即就緩和了許多。
他還能有什麼要求呢，只要能分得半點灼熱眼神，也足以烘乾他一生的潮溼。
車速被放緩，在紅燈前停穩。余光中，姜逢正探著身在中控屏上戳戳點點。
她背脊線條像柔美的海水線，一直延伸至腰部，再往下，是禁區。
不容侵犯。
察覺到視線，領域主人輕輕抬眸，視線像一縷縷飄飄嫋嫋的細煙纏繞上來，輕輕鬆鬆就扼住了他的命門。
他開始呼吸困難。
隨後驟然響起的喇叭聲搭救了他。
江予淮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理智會如此脆弱不堪，但它遇上姜逢，甚至不需要言語，就自動碎成了粉末。
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或許節奏應該再快一些了。
“這週迴家？”
碗中夾進來一隻蟹腿，姜逢搖了搖頭，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社團有聚餐。”
姜逢還是挺樂意參加這類活動，因為可以見識到物種多樣性。
你不深入人群，永遠不知道人群中有多少傻逼。
她和許易就愛看這種傻逼吹天吹地裝來裝去，去一趟能嘮好幾天。
江予淮點了點頭，恰巧電話鈴響，他擦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起。
片刻後，折回來問：“秦樅新開了家K廳，去玩玩嗎？”
姜逢一聽，臉都皺了：“怎麼不早說。我這副鬼樣子。”
她指了指衣服。
“要不我回公寓換一身？反正還早嘛。求求你啦。”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予淮開始吃這一招。
或許是隨著年紀的增長，他的情緒越來越內斂，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扯著半邊嘴角專挑戳姜逢心窩子的話說。
姜逢想了想，他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叫悶騷。
但無所謂，可以達成目的就行。
黑色賓士在間隔十二小時後，再次停在樓下。
姜逢高高興興下了車，還沒走進單元門，就聽身後又傳來關門聲。
回過頭去，江予淮按下鎖車，邁著長腿，看樣子是要跟過來。
她哎了一聲，擋住前路，“你幹嘛？我很快的，下面等我就行。”
江予淮懶懶抬了眼皮看她一眼，“上回你說快，我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
“……”
姜逢心虛地垂下手，試圖從道德層面譴責他：“那你也不能進一個單身美女的房間，這樣不好。”
“你青樾山的房間裡哪裡有根頭髮絲我都清清楚楚，現在說不好，是不是有點晚？”
姜逢沉默了。
確實，江予淮進她房間就像呼吸一樣頻繁，而她同理。
現在才來道德譴責確實有點多此一舉了。
但——
她怎麼忽然就這麼介意呢？
見她不說話，江予淮嘆氣：“我只睡了五個小時，現在很困。你可以慢慢收拾，我在沙發上補一會。”
“啊，哦。那行吧…”
他說的蠻慘，姜逢支支吾吾地還是同意了。
等拇指按向門禁時，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就是進個房間，以前進的還少嗎，怎麼自己現在還這麼扭扭捏捏了。
姜逢暗自搖了搖頭，覺得今年最大的錯誤就是開始把江予淮當個男人了。
她從衣櫃挑了衣服，抱著就鑽進了浴室中，等換完衣服出來時，那人已經靠坐在沙發上微仰著頭睡著了。
姜逢站在距離他五步的地方，盯著看了一會，最終還是認命般轉過身，從臥室拿來了毯子。
江予淮這個人，要是姜逢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見到這張帥絕人寰的臉應該還能有點波動。
但很可惜，她見過他穿開襠褲的傻樣，也見過他因為生病打吊針時哭出鼻涕泡的糗樣。
就算是在少女心最萌動的青春期裡，也沒有對江予淮生過非分之想。
嗯，好像似乎，有那麼短暫的一個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