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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拉回，江予淮收回手，垂下的眼睫纖長濃密，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他靠在座椅上，車內車外一片寂靜，世界好像被按下暫停鍵，他貪婪地感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耳畔是姜逢均勻的呼吸，再仔細聽，她的心跳似乎都明瞭清晰。
下一秒，她喃喃：“江予淮。”
他探身過去，放低聲音：“怎麼了？”
“別告訴我媽。”
“…好。”
“算了，我不相信你。”
她翻了個身，面向車門，意識逐漸回籠。
江予淮沉默了一會兒，滿不自信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當叛徒了。”
姜逢嘁了一聲，“那是你這幾年都沒抓到我什麼小辮子。”
她說完想起今晚的事，語氣恨恨：“席堯真不是個東西，我都讓他保密保密，扭頭就把訊息賣給你了。要不怎麼說你們能玩到一塊兒去呢。”
“怪我。”
他解開副駕駛的安全帶，手抬了抬，最終還是垂了下去。
“上去睡覺，明天沒課？”
姜逢拉開車門，一隻腳邁出去，扭頭提醒：“是今天。”
江予淮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頭看著她的動作，車門被關上的瞬間，他忽然說：
“課表發我一份。”
砰——
姜逢將車門摔得震天響，車窗被搖下，她走出兩步，還是木著臉轉過身。
“別想監控我。”
……
樓下的黑色賓士在姜逢離開後又停了兩個多小時，才緩緩啟動，在將明未明的天色中，來到A大。
入庫熄火，江予淮捏了捏眉心，通宵帶來的後果就是腦子暈沉，連帶著心情也煩悶。
但昨天和導師約了八點商量競賽的事，不好鴿，只能硬著頭皮去點了杯咖啡續命。
苦澀的菸灰水入口，有人在身後叫他的名字。
“江予淮。”
他回過頭去，不太熟悉的一張臉，但勉強能記起名字，於是點頭，算作回應。
張姣笑著又上前幾步，熟稔地丟擲話題：
“我們組織了一個聚餐，你來嗎？”
聽起來就很沒意思，江予淮捏著咖啡杯又喝一口，婉拒：
“我不一定有空，你們去吧。”
“時間還沒定下，你可以先同意，到時再看有沒有空。”
她話說的死，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禮貌。
江予淮皺了皺眉，還是應下了。
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幾分鍾，他截斷對話，抽身離開。
身後的張姣盯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片刻後，掏出手機和室友分享戰果。
室友不太信：真同意了？
張姣啪啪打字：那還能有假。我非給他拉過來不可。
江予淮的優秀不可避免地讓他成為話題中心，他卻狠了心從大一神秘到大二。
不住校，但身旁總有一群朋友簇擁著，偶爾在學校晃悠一圈，當天的表白牆就會被Q他的匿名刷滿。
眼看著就要大三了，再不找找機會，白瞎和他同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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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逢是被許易的電話吵醒的。
憑著肌肉記憶點下接通，她連眼皮子都懶得掀：
“哪位。”
聽著她聲音不對，許易誇張地問：“你還在睡？這都快下午四點了。”
姜逢翻了身，迷迷濛濛地想自己早上是幾點回來的來著，就聽電話那頭又說：
“經濟學要點名的，你趕緊起來。”
這話比鬧鐘好使，姜逢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噌地竄下了床，瞄了眼時間後才長舒一口氣。
“感恩的心，易寶，你但凡再遲個半小時喊醒我，我今天都死定了。”
“你沒定鬧鈴嗎？”
姜逢點開手機看了看，額上憑空冒出三條無語黑線，半晌才說：
“我腦殘，我定到凌晨四點去了。”
“……”
洗漱完畢後，她懶得再化妝，衣服都是隨手摸的一件，戴上口罩和帽子就慌慌張張打車出門。
江予淮的來電提示在剛坐進出租時亮起，姜逢抿著唇看了幾秒鐘，鈴聲鍥而不捨。
姜逢按下接聽，他似乎剛睡醒，嗓音還有些倦。
“起床了？等會你還有課。”
姜逢很警覺：“你怎麼知道我有課？”
她像只炸了毛的兔子，語調不自覺上揚，“你怎麼老幹這種替人當攝像頭的事。”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問個課表還不算難事，但你要說我是攝像頭，我有這個必要嗎？”
“我不管。”她撇了撇嘴，“反正我現在幹什麼都不告訴你了。”
那頭靜了兩秒，江予淮深吸口氣，才緩緩說道：
“我和你保證，絕對不會再和顧姨透露半點，這樣可以嗎？”
“可以。”姜逢答得爽快，“但你得給我寫個保證書。”
“好。”江予淮沒什麼意見，聽著電話裡她又喜滋滋地笑開，放軟了語氣，狀似不經意問：
“所以，上回追你那小子，沒下文了？”
“誰？哦，那個。他腦子跟玻璃球似的，一點褶沒有，我和他說話老費勁了。沒兩天就給他刪了。”
江予淮斂了眼睫，舔著後槽牙說：“然後你還是氣我氣了三個月。”
“啊？”
姜逢有點兒懵，“不是你生我的氣嗎？”
她試圖喚回他的記憶：“你摔著門就走了，還說什麼‘好樣的’‘以後別來找我’。”
江予淮都氣笑了，“你就真不找。”
“我不敢。”
他繼續冷笑，“我生什麼氣？嗯？你說我生什麼氣。”
“我不知道啊…可能…你害怕我比你先找著物件？”
“但沒辦法啊。”姜逢的語氣很欠揍，“我就是這麼招人喜歡。”
江予淮哼出個氣音，“他們也配。”
他這少爺脾氣來的莫名其妙，姜逢含含糊糊敷衍著，計程車在A大東門停下。
江予淮透過電話聽見了司機的提示，“上課去吧，先掛了。”
想了想又補充：“等會下課別急著走，我接你去吃飯。”
江予淮說吃飯，那就一定不是簡單的飯，最低都是人均消費2000+的店。
姜逢跟著他混吃混喝習慣了，答應的很爽快，甚至還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帶上許易。
“我就不去了。”
兩人將頭埋的很低，藉著前排同學的遮擋肆無忌憚聊著天。
“我今天加上個陳思齊的前女友。”許易翻出聊天記錄遞給姜逢，滿屏都是吐槽渣男的話，看的姜逢連連搖頭。
罪過啊罪過。
“她倆談的時候，陳思齊也劈腿，還不止一個。”
“他八爪魚啊？”
“嘖嘖。我現在打算在校內搜尋更多的受害者，然後去貼吧開個帖子，手撕渣男。”
姜逢悄悄豎起大拇哥：“女王。”
許易朝她做了個得意的表情，坐起身子，結束談話，認真聽課。
餘光瞥見姜逢還懶倦地趴在桌上，忍不住規勸了下：
“咱這學費不便宜呢，怎麼著也得學夠本。”
姜逢聞言才渾身軟綿地坐了起來，目光落在攤開的教材上，繁複深奧的理論以及各種看不懂的公式。
她看著看著思緒就開始飄忽，飄回高二升高三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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