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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那種情況，我感受不到。”
江予淮忽然遲鈍地意識到，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做了一個多麼荒謬錯誤的決定。
因為害怕被姜逢察覺到不堪的內心，所以乾脆偽裝徹底，沒想到此刻卻變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挫敗感在胸腔蔓延，那種無力感幾乎快將他淹沒。
江水拍上堤岸，嘩啦聲連綿，在沉默許久後，江予淮終於哽聲開口。
“是我的問題。”
他猶豫了太久，想等時機再好些，但機會卻總在不經意間就從指縫溜走了。
直到今天才緩慢反應過來，不該讓姜逢等的。
但語言真的太蒼白了，他無法直接乾巴巴地將那些隱晦的情緒全盤托出，於是頓了又頓，也只能丟擲這麼一句。
姜逢聳了聳肩，避開他的視線，轉身去看江面。
“我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難以接受。”
“太突然了。”
對於姜逢來說，江予淮的確是個十分獨特的存在。
但要說讓她跟他談戀愛，她只會狂搖頭表示無法想象。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少年時期的江予淮太裝，裝的清心寡慾六親不認，要不是無意撞見那首小詩，她就真信了。
身後男人走近兩步，和她並肩。
“不突然。”
他的聲音裹挾著夜風送入姜逢耳中時，有種難耐的瘙癢。她抬手捏了捏耳垂，舒緩一些後，又聽他說：
“風大，先回去吧。”
手腕被他攥住，江予淮邁著步子將她拉到車前，隨後拉開車門將人塞進去。
姜逢扒著車窗，看他沒繞到駕駛位，又從車邊離開，探著腦袋問：“你幹嘛？”
黑色衣襬被風吹起，像只燕尾蝶在空中紛飛。
江予淮彎下腰，將燃盡的煙花垃圾一一拾起，扔進帶來的紙箱中，又抱回後備箱，這才坐進車內。
姜逢忍不住癟了癟嘴，“你這樣顯得我很沒有素質。”
“你沒素質還用我來對照嗎？”
又開始了。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上一秒還在深情告白，下一秒又毫不留情地揭她的短。
她看向窗外極速後退的江景，話裡有氣：“對，你最有素質，你這麼有素質幹嘛喜歡我啊。”
江予淮勾著唇角，漫不經心地回：“我樂意扶貧。”
“……”
姜逢真快被氣死了，“停車，我自己回去。”
她這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偏偏江予淮就愛拿話激她，惹完再哄，一套流程熟練無比。
“真的嗎？”
他偏過頭看她氣鼓鼓的側臉，像只豚鼠，可愛到爆。
“真的！”
“那可怎麼辦呢。”他佯裝苦惱，“要不我求求你？”
姜逢輕抬下巴，“好啊。”
下一秒，車子一頓，又在路邊停下。
姜逢盯著男人解安全帶的動作，忍不住朝右邊挪了挪，“你幹嘛…？”
“不是要我求你嗎？躲什麼？”
江予淮探身逼近，她整個人都已經貼在了車門上，緊張得聲音都發顫：“沒、沒躲啊。”
他輕笑出聲，彎著腰去夠她撐在座椅上的右手，隨後握住，扯了過來，貼上自己的臉。
姜逢被他的體溫刺得一哆嗦，接著就聽他放軟語調：“求求你了寶寶。”
她從未在江予淮臉上看見過這種神情，一雙眼黑沉沉溼漉漉，好像要將瞳孔中的她溺死在裡面。
“你瘋啦？！”
她慌亂地抽回手，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忙些什麼好，最後選擇去摳門把手。
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徹底逗笑江予淮。
他靠回座椅，重新拉上安全帶，勾著唇角問：“回去嗎？”
姜逢猛點頭，看樣子是怕極了。
等車停在公寓樓下時，小姑娘幾乎是逃似的離開。
江予淮睨著她竄進樓道的背影，看她小跑時揚起的髮絲，柔軟輕盈，看她在白色裙襬下露出的一小節白皙肌膚，想象著這雙腿跨在腰間時的畫面。
有些燥。
於是摸向口袋，堅硬的煙盒讓神志漸漸回籠，他取出一支夾在指間，忽然停頓住。
姜逢又折了回來。
“我的包…”
她小心翼翼拉開車門，彎腰從座椅前面撿起不知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上的斜挎包。
沒有其它言語，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拿了包就小跑著離開。
整個過程江予淮都沒說話，但目光死死鎖在她身上。等她再次消失在視線中，指間的煙也終於被點燃。
薄霧從唇裡溢位，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漸漸被煙霧籠罩，但慾望卻被釋放。
黑色賓士停了許久，風將兩邊的綠化吹得嘩嘩作響，隨後駕駛位的車窗被按下半截，路燈的光昏暗冰冷，落在那隻細白骨感的手上，襯得雙指夾住的猩紅火苗更加張狂。
煙被一截截燃盡，由於灰段過長，不消動作就顫顫往地上掉。
江予淮任由它自顧自燃燒著，想起來了就遞到唇邊。
周遭很靜，但他腦中很吵。
姜逢的話一遍遍在耳邊回放，他連她說話時的語氣和頓點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說感受不到。
那就從今天起好好感受。
感受他所有陰暗、所有慾望、所有晦澀難懂的愛意。
只要她不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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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逢擁有了第一個和江予淮有關的秘密，心情很難形容。
除卻驚訝，似乎還有一些莫名的感覺，但還不足以讓她可以坦然接受這件事。
所以她十分熟練地又將自己裹了起來，開始逃避。
發訊息，不回。
電話，不接。
只是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連許易都發覺有些不對勁。
看著對面的人再次出神，許易將手中的奶茶一放，“姜逢。”
“啊？”
姜逢愣愣抬起頭，表情很呆。
“你魂兒呢？”
她抿了抿唇，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沒怎麼睡好。”
許易當然不信，但見她不想說，也不問了，直接轉移話題：“週末聚餐的地點定了，你看到沒。”
“嗯…我現在看。”
姜逢慢吞吞掏出手機，滑動著群訊息，看到定位後點點頭，“離公寓不遠。”
“那我們直接門口碰頭吧，我就不去找你了。”
“好哦…”
兩人約好時間，走出奶茶店各自離開。
姜逢拿出手機叫車，不自覺就又點進了微信介面，江予淮的未接來電還停留在昨天中午，然後就再沒了動靜。
她有些懊惱，怎麼不繼續發了呢？難道開始覺得她難搞了？
這想法剛冒出來的時候，自己都驚了下。於是趕緊甩甩頭，迫使丟掉。
將手機按滅，她故作輕鬆地舒出口氣。
本來就是覺得他可能是心血來潮，再不濟就是實在沒什麼入眼的，才會把目光忽然放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這樣可以讓他看清內心，似乎也不算什麼壞事。
只是自己就比較慘了，有種被玩弄感情的錯覺。再看見江予淮估計也沒法以平常心去對待。
網約車來的很快，姜逢飛快拉開車門鑽進車裡，並未注意到馬路對面熟悉的車牌號。
見她上了車，男人按滅菸蒂，啟動車子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