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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逢懷揣著看江予淮笑話的心情下了計程車時，飯店門口除了坐在臺階上的“喝多本人”，已經沒了席堯的身影。
意識到自己又被誆騙，她把步子踩得蹬蹬響，純洩憤。
“又騙我！”
面前男人垂著頭，額髮微微凌亂，擋住半張臉，另外半張隱在陰影下，看不清是什麼表情，聽見聲音後緩慢抬起頭。
姜逢就這麼撞上一雙惺忪迷離的眼眸，恍惚了一瞬，他薄唇翕動：“沒騙你。”
隨後晃晃悠悠站起身，看起來確實醉的不清醒。
姜逢下意識伸出手去扶，剛碰到胳膊就被他得寸進尺，整個人都歪倒在她身上。
他撥出的熱氣噴灑在頸邊，姜逢僵在原地，不敢瞎動彈，生怕有些不好的事發生。
下一秒，他溫熱的唇貼了上來，輕吻在頸側。
腦中砰地炸起絢爛煙花，她咬著唇，慌張地幾乎要哭出來。
溼熱的觸感還在持續，似乎是對她沒有任何反應的反應有些困惑，江予淮抬起頭，眼中慾望還未消卻。
姜逢愣愣地和他對上視線，斷斷續續問：“你到底喝沒喝多…”
他點頭，額髮貼著眉，褪去幾分冷然，顯得順帖不少，像只求順毛的巨型犬。
姜逢忽然就沒了脾氣。
“車呢？”
“不記得了。”
“……”
“我是誰啊？”
“不記得。”
“我殺了你。”
他重新靠回她肩頭，摟著纖細的腰，溢位一聲低笑，“姜逢。”
“全世界我最喜歡的姜逢。”
……
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說喜歡，給姜逢迷得三魂五道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默然一會，繼續發起攻勢。
再抬起頭，眼中溼漉漉沉甸甸，扣著她的腰，強迫對上視線後，語氣緩慢：“姜逢什麼時候，可以喜歡我呢？”
-
在潮溼的青春裡，姜逢短暫發過芽。
第一次是對江予淮，無知無措，很快被親手掐斷。
第二次，是日記本最後一頁留下的，他。
夢見過幾回，有時他在講課，有時在單獨給她解題，再抬起頭時，只記得他說：“醒了？這張卷子已經講完了。”
她傻笑。
很難確實是不是喜歡，但會留意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
他的白襯衫永遠在陽光下一塵不染，柔和，泛著清香。
於是姜逢寫下第一個形容詞：乾淨。
因為年紀輕，看晚自習時總被同學捉弄，捧著英語卷子去問他一個教數學的，幾十雙眼睛盯著，他不生氣也不笑，扶了扶眼鏡接過來，真的認真講解起來。
於是第二個形容詞，是博學。
姜逢怕冷，冬天總是備著一個熱水袋，有時候會故意敲響辦公室的門，將他的熱水壺倒個乾淨。
一轉身，他從山似的練習冊中抬起頭，唇邊有笑意，“燒壺水。”
第三個形容詞：溫柔。
再後來，他的白襯衫換成各種有花色的襯衫，一看就不是自己的審美。
有同學說，他戀愛了，很快會結婚。
姜逢抱著熱水袋，發現自己第一反應居然是失落。
但又打心底希望他好。
原來這種喜歡已經不知不覺變成了一種崇拜。
可為什麼會流淚。
姜逢想起月考時，他獎勵給前十名的筆記本，別人都是“學業有成”，唯獨她的第一頁上，他寫：
“祝你活潑快樂。”
……
婚禮在高考前幾個月，班級選出幾個代表，鄭重接過了他的請柬，準時赴約。
其中就有姜逢。
那天她鼓掌鼓的手都痛，不自覺就看向他身邊的女孩。
很美，很美。
司儀在臺上問：“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
他臉上有姜逢從未見過的柔和神情，莊重回應：“我願意。”
他們在掌聲和歡呼中接吻，姜逢也歡呼，硬生生將眼淚憋回去。
她其實很開心，很感動。可以親眼見證他的幸福，這不是死刑，是新生。
她終於和青春告別，邁向成長。
再後來，拍畢業照，他因為蜜月缺席，休假回來時，趁著一節自修帶著全班同學補拍了一張。
那天姜逢因為生病，請假缺席。
他們沒有合照，一切都僅僅存在於姜逢的記憶中。
但是可以了，到這就行了。
喜歡仰望他，覺得他很優秀，很嚮往，並不需要任何結果。
因為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姜逢無法回答江予淮這個問題，她壓根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才算是喜歡。
許易以前和她說過，喜歡是一切負面情緒的來源，
佔有慾、患得患失、莫名的脾氣接踵而來。
她沒有那種感覺，哪怕是知道他結婚的時候，心確實難受了一下，但在看到他看向妻子溫柔繾綣的眼神時，又豁達了。
她挺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