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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珩跟著姜宇彎彎繞繞來到西宮，一路上兩人不曾說話。西宮與東宮相對，隔了一個尚書房，散役宮人和質子宮都在這邊。
早些年邢國和南禾交好，並未互換過質子，想來他是這三十年來第一個質子。
姜宇將他帶到偏殿。
開啟門屋裡滿是灰塵，似乎很久未曾有人來過了。
“想來公子在這不會住多久，就沒找人打掃。”姜宇摸摸鼻子，明明玉如清特意吩咐過，是他一回來就忙著找自己父親邀功把這茬忘在了腦後。
裴明珩把凳子上的墊子拿起來拍了拍，又是一陣灰塵。他蹙眉嘆息，雖然想過戰敗質子的生活不會太好，但是在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差。“無妨，有住的地方已經很好了。”
姜宇看著滿屋的灰塵，也覺得有點對不住人，畢竟王爺特意囑咐自己照顧好他。“你先出來吧，我去給你找個婢女打掃一下。”
“那就多謝副統領了。”裴明珩也實在不想在這滿是灰塵的屋子裡待著。
姜宇點點頭，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什麼，轉過頭。“別叫我副統領了，跟著王爺一起叫我姜宇就行。”他打心底已經把裴明珩認作王爺這邊的人了。
好在外面的石凳還算乾淨，裴明珩坐在石凳上，看著遠處的花花草草。牆角種滿了美人竹，許是剛剛下過雨，美人竹嬌翠欲滴。
旁邊的房門被開啟，出來的人先是咳嗽了兩聲才注意到這邊坐著人。
那人眼睛半閉，無精打采，由身邊的侍衛攙扶著出來。即使已經到了八月還是披著略厚的長衫。但眼睛卻十分明亮，他上下打量裴明珩。
他身邊的侍衛看見有人還以為又是宮裡或者哪個大臣的兒子來這找事，當即就把自己主子護在身後。
“公子是邢國人？”那人道。
裴明珩也站起來，他並不驚訝於那人知道他是誰，畢竟他可是穿著邢國朝服就被自己父皇扔出來的。
“是。”
那人好像鬆了口氣，才從侍衛身後走出來，向裴明珩拱手一禮。“陳國良文英。”
裴明珩回以一禮。“邢國裴明珩。”
侍衛攙扶著那人坐到旁邊的凳子上。良文英吩咐道。“去把屋裡的鳴山香葉拿出來沏上。”
“有勞了。”裴明珩衝他們二人說。
鳴山香葉，陳國特有的茶葉，他曾在陳國賀父皇登基的賀禮中得到一些。味甘餘韻，回味無窮。
“南禾竟然會收這麼大的質子。”確實一般敵對國的質子都是年幼的，畢竟小孩子才好控制。
“不是質子。”裴明珩搖搖頭。“是戰俘。”
良文英抬起頭來看他，良久長嘆一聲。
他那侍衛把茶葉端上來，茶色清澈。裴明珩抿了一口，卻深深皺眉。茶是鳴山香葉，可……潮了，味道苦中帶酸，難以下嚥。
良文英卻好像不覺，依然一口一口喝著。見他看他還笑了笑說。“僅以我國國茶敬我二人同病相憐。”
裴明珩也舉了杯，屏住鼻息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