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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清轉過身，臉上冷的好像結了一層霜，就那麼站著面向霍成竹。
“陛下滿意了？”
霍成竹臉上也掛不住，處死自己的同袍兄長落得什麼時候都是不好聽的手足相殘。“攝政王今日累了，退下吧。”
玉如清卻巋然不動。“臣問陛下，可是滿意了？”聲音帶著森然冷意。
守在近處的御林軍看到攝政王情況不對，立馬列陣護在皇帝身邊。
姜宇也暗暗把手附在劍上，不動聲色走到玉如清後背處準備若是起戰護住他身後。
藏在暗處樹枝房樑上的飛梟營也準備了作戰的姿勢。
霍成竹卻把面前御林軍統領對著玉如清的劍擋下，自己走出陣中，他始終不信玉如清會因為一個外人傷他。“表哥這是何意？”
玉如清被他一句表哥也拉回理智，先是看了看站在御林軍之後被保護起來的裴明珩，又是看了看霍成竹那張與他有一二分相似的臉，最終緩緩跪下。“臣失禮了。”
霍成竹每每見到他服軟總會心生快感，這次也一樣，他給小德子眼色，小德子立馬快步跑過去扶著攝政王起來。
“表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兄的屍體朕會找人處理的。”一旁站著的柳明也趕緊過來從小德子手上接過自家王爺，不動聲色把人擠到一邊自己扶著玉如清走了。
御林軍散開，暗處的飛梟營也靜默了聲音，一場無聲的戰役就此謝幕。
裴明珩看玉如清情況實在不好，便準備躬身後退追過去。
但被皇帝叫住。
那人眼睛裡帶著輕蔑，嘴角勾著冷笑。“裴公子，朕能讓表哥殺了霍成書，自然也能讓他殺了你。裴公子，好自為之。”
裴明珩狠狠皺眉，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玉如清被柳明扶著到遠處的湖心亭中歇息。玉如清面無表情，就那麼靜默的坐著。姜宇提著沉淵劍守在一邊。
“王爺，王爺，奴才也算是殿下看著長大的，知道王爺心裡難受，奴才，奴才也難受啊。”柳明的眼睛也紅了，“不然，不然王爺你打奴才出出氣吧 ”
玉如清站起身來卻沒打他，只是拿過姜宇手中的劍放到自己腿上。“你們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柳明自是不樂意將自己主子一個人扔在這，卻被姜宇扯著衣袖拽走了，下了臺階想問他幹嘛拉自己就不擔心王爺？一扭頭就看見追來的裴明珩。
裴明珩見到二人就知道自己追的方向沒錯。微微慢了速度，問姜宇“他……”
還未等姜宇開口，柳明先攥著他的袖子哭出來了。“王爺他難受著呢，公子趕緊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裴明珩示意化棠不要跟著，自己一個人走上臺階往湖心亭去。
玉如清坐在藤椅上，一下一下彈著劍，他看著遠處高懸的月亮卻又好像在透過月亮看著別的什麼東西。
裴明珩收了氣息，輕輕坐到他身邊。
“你怎麼過來了？”玉如清開口問他，語氣裡是滿滿的疲憊。
“來解釋。”裴明珩抿了抿嘴唇。他是當真不知道今夜的事，良文英明明告訴他的是秋獵時才會實施計劃的。
“我說過。”玉如清眼睛像刀一樣盯著他，再沒有往日半分柔情。“若是編來敷衍我的話就不必說了。今日之事就是我太信你，才鬆了對良文英的防守，是本王的失職，與你無關。”
裴明珩聽他這樣說心被狠狠揪起，他急得站起來想解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今夜的計劃。”
“知道不知道有必要嗎？”玉如清已經對他失望透頂，他的父親，他的姑姑，他身邊的所有人或利用他，或因他而死。玉如清一而再再而三的信裴明珩就是因為他不想再有一個人騙他。“反正你與良公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讓我背上弒殺皇親的罪名，你們不就是想扳倒我嗎？”
玉如清也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裴明珩，手裡的沉淵劍掉到地上發出悶響。他眼中佈滿紅色血絲，手抓起裴明珩的衣領。“我告訴你，我玉如清上過戰場，逼過宮，如今已經沒什麼怕的了，你們兩個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沒有我玉如清你死在哪都不知道了！你們是什麼東西都要害我！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而後眼睛再也忍不住，一滴清淚湧出，劃過臉頰落入裴明珩衣服中。
“我玉如清，殺害恩師同門，囚禁父兄姑母，今日又加上霍成書的一條命。可我唯獨沒想過害你，飛雪化棠都是我的人！我獨獨沒想過害你！你和良文英的勾當我有什麼不知道的！我從不插手！就連你倆要聯合南禾共抗我時我都沒說半句話！而你呢裴明珩？你知道我的真心，你利用它，你千方百計利用我的情！裴明珩你才是真的狠心……”
玉如清踉蹌著往後倒，裴明珩想拉住他卻被他一個胳膊甩開。玉如清撿起地上的劍，直直抵著裴明珩的胸口。“滾！！！”
裴明珩也不後退，只是把自己的斗篷取下搭在那人劍上，無聲的走了。
待再也聽不見裴明珩的腳步聲，玉如清才跌坐下來，抓著還帶著熱氣的斗篷把臉埋進去哭起來。
陽光照進屋子，晃醒了裴明珩。他昨日昏昏沉沉的回來躺在床上就裹衣而睡，他睜開眼睛，外面陽光實在刺眼也不知道幾時了。
“明心。”他向著門外叫了一聲，但沒有人應，他又嘗試著叫了一句“飛雪！”
這次門開啟了，進來的卻不是飛雪，而是玄朗。
“早上明心姑娘和飛雪侍衛都離開了，現在院子裡沒有人，屬下替裴公子更衣吧。”玄朗單膝跪地說著。
也是，明心和飛雪都是玉如清的人，先去他與玉如清交好，明心飛雪就是玉如清給他的牌，昨日他與玉如清一刀兩斷自然這牌是要收回去的。
裴明珩搖搖頭。“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玄朗也沒和他客氣，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平時的早膳和藥都是齊晨送來的。今日只有一個公公把食盒帶來，語氣裡十分不耐煩。“齊少爺託奴才給公子帶話，藥材珍貴，如今公子既已尋得明路，還望公子重新診斷配藥。反正左右是死不了，這兩天的藥就不給公子了。”
裴明珩沒說什麼，默默喝著食盒裡清湯寡水的白粥。
皇子秋祭死在皇陵實在是太過晦氣，霍成竹下令隱瞞實情秘不發喪，等到過了九月再入陵。說是為了安撫民心，不如說是為了羞辱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