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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沉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病房裡亮著一盞日光燈,光線柔和不刺眼。
四周安靜得透著一股涼氣。
有種陰森的味道!
陳沉第一個念頭就是:
“她”還在嗎?
沒想到,自己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唯物主義者,今天居然和鬼魂不期而遇了。
阿門!南無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以馬內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尊敬的馬恩恪斯,這時候,你有沒有什麼咒語可以驅邪的?
陳沉想啊想,雖說從小接受著唯物主義教育,知道的也只限於這幾個字本身的含義,就像一本書只是看了封面,沒有看過內容。這時候能想到地球是圓的,繞著太陽轉的,世界是辯證唯物的,鬼神是不存在的。可是今天我遇到鬼了,誰來解釋一下。
那些馬哲、唯物論,哪一句是可以驅邪的啊?
無助的陳沉感覺自己就像用了十幾年的通訊網路,突然發現居然沒有客服熱線。
信仰瞬間崩塌了啊!
佛祖、太上老君、耶穌。這時候你們誰接受攜號入網嗎?快來救救我!
阿門!南無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以馬內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不行,不行。渾身發冷,脊背發涼。沒有聖潔的光芒照下來。
心不夠誠?怎樣才算心誠啊?誰來教一教我?
誰來救我!我決定成為他虔誠信徒了。
床頭有個按鈴,可以叫護士。
可是護士又不是神,一叫就立馬降臨,一定要好幾分鐘。
我能等的了這幾分鐘嗎?
鬼會讓我等這幾分鐘嗎?
還是不要動吧?
記得書上說,如果身後是狼,當它把前爪搭在你的肩膀上的時候,千萬不要回頭,因為它會順勢咬住你的脖子。
可是如果是鬼呢,書上可沒說它也要等你回頭。
但陳沉認為在自己昏迷的過程中,自己這樣躺著是安全的,那麼現在繼續保持這種狀態,應該也是安全的。
一種狀態的改變,往往意味著風險的來臨。
這樣躺著也許不能解決問題,但是應該可以等到醫生或護士進來,那時再趕緊跟他們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陳沉抱著這樣的僥倖心理,僵硬地躺著。
也不知這樣躺著過了多久,總之每一秒對於陳沉來說都是煎熬。但煎熬到最後卻還是等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醫生!護士!你們快來啊!
陳沉在心裡默唸著。不!是吶喊著,歇斯底里地嘶吼著。
而那些醫生護士卻如此無視他的存在。陳沉忽然理解了那個被所羅門關進魔瓶裡的魔鬼,為什麼最後想要殺死那個救他出來的漁夫了。
如果這時候有人進來,陳沉相信自己也不會感激,而是跳起來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他:
你為什麼現在才進來,你不知道這房間裡有病人嗎?
你不知道病人就是隨時有生命危險的人嗎?
你怎能這樣漠視一個生命在垂死邊緣的無助掙扎?
你就不能多花一點時間去看看他們的狀況,看他是不是需要你的幫助嗎?
你們的職業道德呢?
醫者仁心呢?
可惜不管陳沉是期盼也好,詛咒也罷,還是沒有人推開病房的那扇門,像救世主一樣來到他的面前,把他解脫出來。
時間像軟體動物一樣慢慢蠕動。
就像是躺過了一個世紀,掉進了時間黑洞。陳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煎熬的盡頭,身體也為緊張而愈發僵硬冰冷了。
怎麼辦?
陳沉開始思索起目前的處境。
如果那個鬼真的對自己有惡意,何必要等到自己醒來,剛才昏迷的時間裡自己就是任人擺佈的存在,該發生的都可以發生了。
如果她只是要嚇一嚇自己,那就滿足她,就算她是國色天香,或是萌萌噠,自己也要裝出被嚇傻的表情來。
可能演技是硬傷,湊合著來吧。
當然還有像影視劇裡常有的劇情,她是有什麼執念或是冤屈,正等著自己的幫助。
那更是一個字:幫!赴湯蹈火地幫。
想通了這些,陳沉暗暗下了決心。
死就死吧!長痛不如短痛。
坐以待斃,那不是他的性格。
做好了心理準備,陳沉咬咬牙睜開了眼睛,還好那臆想中站在床頭的白色影子沒有出現。
再往四周掃一眼,除了一片白,也沒有其它多餘的東西。
聽說鬼是白色的,或是透明的。陳沉又認真的四處看了看,確信那個鬼魂沒有站在床尾,床後,牆角,或是門後那些旮旯裡。陳沉緊張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
她走了?
陳沉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不敢確定。據說鬼是會隱身的。
管它是不是走了,沒有出現就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至少還有商量的餘地。
現在的情形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要怎麼弄自己還不是鬼魂說了算嗎?
作為魚肉就應該要放低姿態,擺出任人宰割的姿態來,或許能討得鬼魂一絲歡欣,不再難為自己也說不定。
既然有商量的餘地,那就爭取再商量商量的機會。
於是鼓起勇氣,朝著前方的空氣輕聲叫道。
“嗨!你在嗎?”
四周很空曠,只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在屋子裡迴旋,產生了更加陰森的效果。陳沉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等到迴音都漸漸消失許久,四周還是靜悄悄。
那個令人恐懼的聲音並沒有響起。
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陳沉懸著的心還是不能絲毫放鬆。就像那隻沒有落地的靴子,總是讓人心神不寧。
“你好!你還在嗎?”
陳沉壓著嗓子,再次輕輕地問道。
四周還是在一陣嗡嗡的回聲之後,又歸於幽靜。
“你不在了嗎?如果在的話,我們談談。”
陳沉稍微有些安下了心,聲音微微加大了一些。
還是沒有回應。
陳沉膽子漸漸大了,屈肘支起上半身,眼睛向更大範圍地探尋。
預設中的恐怖畫面終究還是沒有出現。她沒有躲在牆角,或是站在身後,幽幽地看著自己。
但那種陰冷的氣氛還充斥著整個空間。
陳沉回憶著電影裡鬼魂出現時的各種場景,為可能要面對的驚嚇努力做著心理建設。
就差床底沒看了。陳沉想到看到過的一張電影海報,床上一張人臉,床下一張鬼臉。
它不會躲在床下,在自己沒有準備的時候跳出來吧?
陳沉這麼想著,於是頭慢慢向前伸去,眼睛斜向下,一點一點地往病床底下看去。
他已經做好了床下突然伸出一雙手,扼住自己脖子時的應對防備。或者是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煞白的臉,流血的眼睛等各種恐怖畫面的心理建設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床底下依舊空空如也。
“沒有?”
陳沉又慢慢坐了回去,感覺心跳已經快把胸腔跳炸了,這時才敢伸手揉揉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個鬼魂是走了?還是不愛搭理自己呢?
陳沉不敢妄下定論。
不過目前來看,鬼魂並沒有來難為自己,也算是相處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