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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還未催動額前的符文，有蒼老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把他交給我吧，長老先前同時與四位魔首交戰，且歇息片刻。”
來者一身粗布麻衣，落在老道身旁，令老道眼中閃過驚疑。
“原來是府主親臨，既然如此便勞煩府主出手，貧道且先去尋我那徒兒。”
老道點點頭，沒有勉強，他就是因為徒兒而來，有人願意替他出戰，那自然再好不過。
一人一魔消失，老道收斂氣息，正準備去尋找徒兒，消失的白衣人突然翩躚落下，站在他面前。
老道抬眼看去，寒聲道：“月紗、星斗、流螢，原來雲渡山失竊的三件道兵，都在你身上。”
白衣人不言不語，忽然展開道域，將老道籠罩進去。
十里寒雪地，百棵紅梅樹。
陣域！
老道瞳孔一縮。
一時間，四周突然陷入寂靜，天上大雨仍舊不斷，雷雲壓頂。
密林中，莫北辰面色冷淡，和棺華池一同盯著對面的白袍少年朱惜意。
“你看，你家驢前輩其實還是同意你把賢君筆借給我的，不然幹嘛要特意回來摻和這事？那可是四位與人族融天境同樣強大的魔首，驢前輩跳進去獨自戰一位魔首的時候可沒有猶豫，你堂堂老先生的關門弟子，何必這麼小氣？”
棺華池笑吟吟說著，目光落在那支灰色的毛筆上。
“師門之物，恕不外借。”
朱惜意麵色平靜，驢師叔其實並沒有跟他交代借與不借，本以為先前要被帶回，誰知道驢師叔卻帶他躲在一邊，直到那個瘦子第二次出手，才把他放到二人面前，跳出去迎戰。
“天下道統本是一家，規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那麼迂腐？我雲渡山弟子還會搶你的東西不成？”
棺華池循循善誘，卻突然間想放棄了，趁著這會兒沒人打擾，他去繼續做那個白衣人未做成的事。
至於賢君筆，他反正也是要去京城的，到時候去拜訪老先生時再借也不遲。
“你才迂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天下武府的學生，哪有道門弟子出門以俗名介紹的！”
白袍少年突然面色激動，讀書人最恨被別人說迂腐。
那跟懷疑他沒學好有什麼區別？
“嘖！”
棺華池嘆息一聲，方才捏碎甘平給他的傳喚玉牌，上面武府的標誌被他看見了。
這個倔驢。
藍袍少年搖搖頭，正欲走出密林，忽然看見那兩個結霜的煞傀，頓時來了興趣。
煞傀煉化之法在雲渡山早已被封為禁術，但不代表不能學，只是不能用而已。
他自然會這種法術，卻不曾用過，一時間想要近距離觀摩一番。
奇門，也就是那個落下了鬼門二字的漆黑大門，實際上是一座關隘。
勾連生與死。
早些年奇門還沒有這種放出怪異溫度的能力，那時算起來也僅僅是一個旁人察覺不到的大道傳承，只是並不完善。
這些年每逢七月十五現世，與天道銜接後得到反哺，漸漸成長，具備了某些能力。
比如煞傀身上的白霜，嚴格來講並不是霜，而是魂晶。
死者才有的東西。
棺華池伸手敲了幾下，一層粉末簌簌落下。
他試著拍出一掌，煞傀頓時破碎。
某些東西沒了，或者說，被同化。
他思索著，煞傀僅有殘魂，全部化作了體表的魂晶，那到底是什麼沒了？
雲層之上，繚亂劍勢收斂，擊穿閃著暴雷的烏雲落在地面。
棺華池回頭望去，白髮青衣女子提著劍出現，面色微微有些發白，地上躺著那位壯漢魔首，被長劍斬的七零八落。
無量長生劍經，莫慕青果然名不虛傳。
“曾祖姑！”
藍袍少女驚呼一聲，跑到女子身邊，抱著她的胳膊。
莫慕青面色一鬆，將少女攬在懷裡。
每年奇門大開之時，她都會遠遠看著，防止有什麼事情發生。
今晚有個不認識的融天境突然與她交手，頓時發覺不妙，直到察覺留給小丫頭的傳喚玉牌被捏碎才趕了過來。
卻看到一人獨戰四位魔首的流御，瞬間明悟小丫頭遇到了麻煩，不僅將她喚來，遠在雲渡山的大長老同樣來了。
不止如此，她甚至察覺到了天下武府那位府主甘平的氣息，還看到了曾經老先生騎著遊歷世間的灰驢。
“曾祖姑！”
棺華池也喚了一聲，笑嘻嘻跑過來噓寒問暖，卻被莫慕青瞪了一眼。
“誰是你曾祖姑？再亂叫頭給你打歪！”
少年頓時畏畏縮縮站到一邊，要不是看在甘平的面上，這位長得好看，脾氣卻極為暴躁的女子劍仙真敢這麼做，地上還躺著位魔首呢，誰敢不信？
地面陣陣震顫，灰驢突然現身，迴旋踢劃破空間，踹在某處，那瘦猴一樣的魔族首領慘叫著倒飛而出，不見蹤影。
潺潺流水聲漸行漸近，通體雪白聖潔的靈鹿踏波而來，行至藍袍少年身前，地面上一堆那個胖首領的屍體，看起來像是某種殘蛻。
夫諸低鳴一聲。
少年輕撫鹿首，安慰道：“沒關係，魔族手段詭譎多變，下次有機會再殺。”
“看來老夫是最後解決戰鬥的，老啦！不中用嘍。”
蒼老和藹的輕笑聲響起，甘平現身，手裡那具面目模糊的壯漢魔首被他隨意丟棄。
“跑了兩個。”
莫慕青說道，隨後向老者點點頭，提起手中長劍正欲斬下，老道的身形顯現而出。
漫天冰寒蔓延，無數梅花飛濺，大雨落地成冰，一道白色流光激射而出，向著北方飛速而行。
“快追上他！”
老道高喊一聲，率先飛去。
灰驢仍舊像人一樣直立，仰頭向天嘶鳴，後肢發力，縱身而起。
莫慕青捏了一把莫北辰的臉蛋，緊隨而至。
甘平微微側目，看向棺華池，少年拍了拍鹿角，微不可察地點頭。
甘平與夫諸同時消失。
“小池，我們回去吧。”
素來淡然的莫北辰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解決了。
五位魔首，殺了兩個，跑了三個。
棺華池點頭，瞥了一眼落單的白衣少年，沒去理會他。
應該會有人來接他，再說了，以他的修為，又有賢君筆傍身，遇見人縱使打不過，總也是能逃的。
藍袍少年臨行前回首看向奇門，還沒完呢，三個字才刻上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