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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章擋在門口,李尋安笑道:“怎麼滴……”他故意在“滴”上加重的語氣,“我不寫文章了,開始研究兵法了。”說罷,他一臉得意地硬生生擠進門去,主動換了拖鞋。拖鞋偏小,尺碼適合女人,應該是梁心雨的拖鞋。這樣的疑惑,在李尋安心頭一閃而過。
陳平章反倒探身出門看了看,這才回頭關上門說:“我陳某平生最恨叛徒,在我的作品裡,叛徒的結果就是往死裡寫。”
李尋安放下水果說:“激將法?哦不對,應該是隱喻法。沒用,我不吃這一套。”
“是不是梁心雨叫你來的?你只要說是,趕緊走,我發誓,我這輩子鄙視你,絕對不會跟叛徒為友。”
“淨說廢話!花瓶呢?別說沒有了老婆,家裡連花瓶在哪都不知道吧?”
“哼!沒有梁心雨,我的日子照樣過,還好著呢!”陳平章邊說邊屁顛屁顛地去翻出一個花瓶來,跑進廚房間用抹布擦乾淨了灰塵,還加了點水,接著說道,“是她讓你買的嗎?”
李尋安已經半躺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繞起口令:“她?誰是她?你說的她又是誰?”
陳平章警覺地看向李尋安,問:“什麼意思?你把話說說清楚。”
李尋安閉上眼睛說:“陳平章啊陳平章,你跟梁老師有多大的仇啊?你們倆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也都一把年紀了。你們加起來滿一百歲了吧?還要鬧!你真是吃錯藥了。有病得治,盤古路100號。”
陳平章知道盤古路100是什麼地方,就說:“你才有病。李尋安,我警告你哦,你再提樑心雨,我一定跟你絕交。割袍斷義。”說話間,他已把花束插進了花瓶。
“怎麼樣?身體恢復了嗎?”
“死不了。”
“既然還活著,這幾天在做什麼?”
陳平章突然坐到了李尋安的身邊,一臉興奮地說:“我最近的感覺特別好,又開始動筆了。這個……已經寫了故事大綱。我創作的激情抑制不住哇,靈感爆棚啊我!我必須寫出來,否則晚上睡不著。”
“什麼題材?電影還是電視劇?”
“中年人的愛情故事。電視劇本子。”陳平章在指手畫腳,“我憋足了一口氣,一定要寫出來。我一定要寫出來讓梁心雨瞧瞧,我離開她,我照樣能寫。我偏要讓她看看,到底是誰離不開誰。”
“是嗎!梁心雨是誰呀?”
“滾!”
“梁心雨這個名字我能提嗎?”
“滾滾滾……你再這樣,我翻臉哦。”
“哼!翻臉?你想翻就翻唄,又不是沒翻過。”
“我真的會翻臉的哦!”
“別嚇我!我膽小,心臟也不好。”
“啊?心臟不好?哎呀,你的臉色是難看,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你去盤古路看看正好。”盤古路100號是市精神病醫院,陳平章以牙還牙。
李尋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說:“你看我嘴唇乾什麼?你沒有了愛情的滋潤,哪來的創作激情?你就蒙我吧。”
“誰說我沒有愛情的呀?愛情啊!你信就一定會有,你不信它就是個鬼。特別是到了我們這樣的年紀,衣食無憂,愛情難能可貴,只要敢愛,愛情無處不在。”
“好啦好啦!你別我上課。”
“唉!”陳平章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李尋安,你來幹什麼?沒事就可以走了。”
“你趕我走?我偏不走。”
“啊喲!叛徒加無賴啊!”
李尋安欠了欠身子,說:“不跟你貧嘴了。一來嘛,我是來看看你,我是不會發誓的,但可以告訴你,沒人叫我來,我就是犯賤;也沒人讓我買東西,我就是錢多,花不完,信不信隨你的便。”
“二來呢?”
“唉,實說了吧!天地之大,沒有我容身之處。”
“什麼情況?跟你老婆吵架啦?”
“也不算吵架,就是沒有生活氣息。一潭死水,多情總被無情惱。”
“哎呀,老夫老妻就是這樣的。我跟梁心雨就是這樣子過來的。你比我還要好一些,文麗不囉嗦,不像我老婆,整天就喜歡在我的耳邊‘叨叨叨、叨叨叨’個沒完沒了。哎呀,叨叨個沒完沒了啊!吵得我耳朵長繭,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這日子,我現在想來還後怕。”
“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嘛!”
“我們是男人。男人啊,就是和血吞沫,不能像女人一樣訴苦。只有到了當斷則斷的時候,那就毫不手軟,一拍兩散,各生安好。李尋安,其實我從來沒有在人家面前說過樑心雨的壞話,婚姻不在親情在,我們畢竟還有兒子連著筋的。”
“我不是人家!”
“你除外。呃,不對呀!李尋安,你不會是出花頭了吧?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做這種事可要壞名譽的哦!”
“你才吃著碗裡的惦記著鍋裡的吶!”
陳平章一下子緊張起來:“喂!這種話可不能瞎說我。我現在是離了婚的人,我是自由身。”
李尋安翻身坐起,指指陳平章說:“有問題!從實招來。”
陳平章避開了他的眼神,說:“有問題個屁呀!”
“粗俗!誰把你給帶壞啦?”
“你這傢伙現在越來越刁了,變著法子套我話。李尋安,梁心雨給了你多少好處呀?你幫她?就不肯不幫我?”
“我誰也不幫!有空哦,婆婆媽媽的幹什麼?我是自顧不暇,哪有閒工夫操你們的心。”
“是不是你那個小夏姑娘逼宮了呀?跟我說沒關係的,我絕對不會告訴文麗。我發誓都行。”
“我最看不起把發誓掛在嘴上。你想渣,我不攔你,但你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樣。”
“急了、急了!看你那熊樣,否則賴在我這裡幹嘛?一定是心虛嘛!說得像真的一樣,還天大地大呢!還無容身之處呢!”
“你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我的雜誌社要停刊了,我的去處至今沒有方向,心裡煩,又沒地方說。”
“你不是跟我說過了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無處可去,辭職來幫我。我們一起做劇本,梁心雨昨天跟我打電話,要我抓緊大綱寫出來,說是有個什麼文化扶植專案,她可以幫我去爭取爭取。”
“我說過嗎?”
“說過了。哎呀無所謂。”
李尋安想了想,說:“說到底,你還是離不開梁心雨。好啦,我們不聊這個,越說越煩。老陳,我這幾天胸悶得很,可能是沒睡好覺。這幾天的事都湊到一塊了,忙得要命,覺也睡不好。我在你這兒躺一會。”
“要睡你回家睡。”
“你再說一遍試試?”
“又急了,看看你,又急了。我還沒說完吶,你不想回家睡,就去房間裡睡。”陳平章指指客房。
李尋安渾身疲乏,他只有在陳平章這裡可以釋放壓抑的心情,便站起來說:“那我睡一會。天塌下來也別叫我。”說罷,果真去了房間,門也不關,也不脫衣服,直接往床上一躺,接著又大聲說,“吃飯也別叫我,沒有胃口。”
“好,沒有問題。還省我一頓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