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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我把肩膀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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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麗帶著李文離開那一刻,儘管對林素芬、李真和李尋琴他們的怨念越來越深,但她對李尋安仍然心存一絲的希望。直到她和李文來到吳鳳英的心理工作室,看見李尋安和吳鳳英站在天台上相擁而泣,她頓時間絕望了。

原來,寫領導的元旦獻詞發言稿,對李尋安來說實乃輕而易舉。他去辦公室寫,只是因為夏薇然圖省事,沒有把復華集團的最新資料統計轉化為電子文件,而是直接把書面材料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李尋安在前往辦公室的路上便已打好腹稿,只需填上翔實的資料,元旦獻詞可謂一氣呵成,一蹴而就。

他寫完稿子,用郵件的方式直接發給了秘書處,隨即驅車趕到了吳鳳英的心理工作室。其時,文麗和李文還沒到,而本該等在工作室的吳鳳英也不見蹤影,李尋安正想發問,金晶抬手朝天花板一指,率先開口說:“出大事了!吳老師在天台上難過呢!”

李尋安一愣,疑是聽錯,不明所以地問:“什麼?出大事啦?什麼大事呀?”

金晶搖搖頭說:“具體我也講不清,我問過吳老師,她不肯說。吳老師已經在天台好久了。”

李尋安又問:“吳老師上天台幹什麼?她的心理素質這麼強大,不會是她想不開的吧?”他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不料,金晶的眼睛,閃過一道幽暗的目光,再次搖頭說:“不知道!我上去看過一次。吳老師站在那裡,像個稻草人,一動不動,我好怕的!”

李尋安怔了怔,立即寬慰道:“你吳老師是什麼人呀?你應該比我瞭解,她還能出什麼事啊!別怕!沒啥好擔心的,讓我上去瞧瞧。”在李尋安的心裡,隨之映出了那次站在觀護基地天台上的場景。

那是多麼有畫面感的場景,一起擁抱世界的曼妙,充滿著無盡的詩意與浪漫。

李尋安興沖沖地爬上天台,一眼就看到,吳鳳英的雙手交叉,一動不動地抱在胸口,站在天台的護欄邊,任北風呼嘯,單薄的衣角輕揚,背影落寞地遠眺無垠的長空,便遠遠地叫了聲:“吳老師!”

吳鳳英沒有作出反應,聽而不聞的模樣。

李尋安不以為意,不緊不慢地走到她的身旁,悄然展開手臂,做出上次那般擁抱世界的姿勢,說:“張開了手臂,世界就被我擁抱入懷!這樣的意境,不管重複多少次,感覺都一樣。”他側頭一瞥,見吳鳳英依舊神色木然,輕鬆地問道,“在想什麼?願不願意分享一下?”

吳鳳英鬆開抱胸的雙手,含胸齁背,手肘支撐在護欄上,手掌半握拳,頂著前額了無生氣地輕嘆一聲說:“我好失敗!”

李尋安刻意做出全身放鬆的樣子,雙手擴胸著說:“難得啊!想不到你吳老師也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吳鳳英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沉默了一會,才突然說:“易小群自殺了!”

著實令李尋安吃了一驚,擴胸的雙手定格在半空,忙問:“啊?你聽誰說的?”

“昨晚,十點左右,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感覺不對,立即趕到她家。她家沒燈,我以為沒人。我沒有王紹偉的聯絡電話,就猶豫了,差點就想放棄。唉!我不該猶豫的。”她的語氣充斥著自責。

“後來呢?”

“我報了警!警察是很快來了,但他們有紀律,不能貿然破門。也許……也只能說也許了,只有也許還是能救的。”

吳鳳英提到警察,李尋安不是個滋味,他唯能用“啊……”來掩飾自己的說不清道不明心情。

吳鳳英接著說:“等警察找到王紹偉,得到授權破門,我們進去已經晚了。易小群已經上吊。我們立即把她送到醫院,還是沒有救過來。”她哀傷地搖搖頭。

“我的天吶!怎麼會這樣的?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她的抑鬱症狀不是轉好了嗎?”

“所以說我失敗啊!我一度誤認為,易小群是我做得最成功的案例,我當初是那麼的自信。可是,事實告訴我,我的自信,是多麼的盲目自大!我一敗塗地……我有脫不開的責任。”

李尋安連忙開解道:“吳老師,你不用自責,你已經盡到了最大的責任。要不是你,可能會更糟。我想不通了,易小群怎麼就突然想不開的呢?總有原因?應該有內情吧?哦——會不會是他殺?”他忽然想到了麻長河的死,臉色頓時抽緊了,一陣的緊張。

吳鳳英繼續保持做半拳支前額的姿勢,輕輕地搖搖頭說:“現場沒有他殺的證據,王紹偉也有不在場證人。嗯……他和燕蕾在外地跟客戶籤合同。她給我打的最後一個電話,足以證明,易小群是自殺。”

“易小群跟你說什麼了?”

“易小群告訴我,燕蕾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孩子是王紹偉的。”

“就為丈夫出軌?不至於吧?”

“燕蕾曾經是王紹偉的助理,現在已是公司副總。易小群太善良了,她是為了給王紹偉留後,所以才走了絕路。”

“留後?這哪是善良?這是愚昧,是傻呀!哎呀!我的天,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這種事!易小群是因為自己生養了一個麟兒嗎?所以心生愧疚,這才想讓位給人嗎?現代社會怎麼還會有如此封建意識的女人?太不可思議了。”李尋安一口氣說到這兒。

吳鳳英沉吟了一會,說:“易小群跟我說,她是不敢再生孩子了,嗯……她跟我說過,是怕再生一個有缺陷的孩子。得知燕蕾有了身孕,她沒有吵,也沒有鬧,甚至沒有向任何人公開,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在王紹偉身邊煎熬了二十多天,她就給王紹偉寫了一封遺書,然後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可惜,我趕到了她家的門口,卻還是沒有把她救回來。”

“吳老師,你已經盡力了,易小群的事跟你無關……”

“有關!根源出在我身上,這個責任我必須由我來承擔。”

“吳老師,你何必說這種話?”

“在青浦綠舟的那天,我正準備給易小群做催眠,這時,她接到了需要挪車的電話,因為王紹偉喝了酒,易小群是接受了我的建議,才讓燕蕾去替王紹偉挪了車。正是因為這件事,王紹偉酒後讓燕蕾懷了身孕。這不就是我的責任嗎?我們有職業規範,是不能輕易給當事人提任何建議的。可我,當時給易小群提了不該提的建議,就此鑄下了大錯,造成了如今無法挽回的局面。”

李尋安驚訝地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分明像個連環套!過了一會,他才說:“在應急的前提下,出點子出建議,都沒有任何過錯而言。要說錯,也是王紹偉犯的錯,否則哪會引出後來的事?”

吳鳳英機械地說:“否則哪會引出後來的事!要不是我出建議的話!”這話一說出口,吳鳳英忽然哽咽起來,“我犯了一個職業心理諮詢師不該犯了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李尋安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他低頭看著止不住淚流吳鳳英,想了想說:“事已至此,你自責,內疚,都無濟於事,我們不如朝前看……”他忽然停話,伸手拍拍吳鳳英的後背,“你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也許,你哭出來,心情會好些。”他突然見吳鳳英的身子開始急劇地顫抖,卻又像是在盡力剋制情緒的樣子,又跟了一句,“我把肩膀借給你。”

李尋安是被吳鳳英愛過一天的男人,哪怕只有一天的愛情,也足以在心底留下永恆的烙印。在吳鳳英最無助、最柔弱的時刻,有一個寬厚的肩膀來依靠,吳鳳英無法抗拒潛伏在心底的力量藉助。

吳鳳英把頭靠上了李尋安的肩膀,淤積在心的自責,頓時得到了釋放,她果然放聲大哭起來。

李尋安本就是一個吶言之人,他感同身受般地束手而立,任憑吳鳳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成一個淚人。

這一幕,被文麗盡收眼底!

她早就對吳鳳英生過懷疑之心,這一見,她當了真。

誤會的種子,就此像根刺,紮在了文麗的心頭。

文麗剛剛在家遭受到林素芬等人的一肚子怨氣,現在又看到了李尋安和吳鳳英依偎哭泣的場面,此刻的她,只剩沒有了衝動的衝動,一聲不吭,扭頭而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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