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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嫋皺眉： “你以前說過，對這些不感興趣——”
也不管自己身上還穿著潔白的浴袍，傅夢沉接過寧嫋手中的灑水壺，給剩下的山茶澆水。
寧嫋種的花很繁雜，傅夢沉雖然知道是山茶花，但是許多都叫不出名字。
瞥見其中有一盆枝葉繁茂，長得最精神，卻沒有開花，便問道：“這也是山茶科的嗎？怎麼不開花？”
寧嫋看向他，眼中帶著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不等他捕捉分析，就消失不見了。
她不再看他，將那盆花抱到陽光弱些的位置，“這是牡丹，玉樓春，原本，早該開花的。”
傅夢沉知道自己忽略了些東西，但是他想不起來，只是乾巴巴的說：“是嗎，還有在你手裡開不出的花。”
寧嫋半蹲著，輕輕擦拭著玉樓春枝葉上的灰塵，連盆沿也沒有放過，她低聲喃喃，“它曾經也開過一次的，很美……”
她的聲音又輕又遠，傅夢沉沒有聽清，見她著魔似的精心擺弄，哄她說：“我過幾天找幾個專家來給你看看，先讓它去，別管了。”
見她沒有反應，繼續勸道：“牡丹本就嬌貴，也許是品種的原因，你實在喜歡的話，我過幾天託朋友給你帶幾盆開花的過來。”
“寧嫋？”
“寧嫋，起來吧。”
傅夢沉放下水壺，想去拉寧嫋，但她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給花鬆土。
他接著勸道：“寧嫋，已經可以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有些花可能一開始就是開不了的，開不了就開不了，何必費這個心神……”他確實理解不了寧嫋的執拗，在他看來，這盆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傅夢沉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說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寧嫋似乎終於被他說動了，呆呆重複他的話：“有些花可能一開始就是開不了的，開不了就是開不了，我再努力也沒有用。”
她藉著傅夢沉的手腕站起身子，定定看著他的臉，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在寧嫋眼中，眼前的人漸漸與夢中的他身影重疊。
她笑了。
是啊！
開不了的花，管它作甚！
寧嫋忽然覺得，都不需要什麼花可可的出現，她和傅夢沉的一切，本來就是個笑話！
在別人眼中是個笑話，現在她自己也覺得是個笑話了。
也不需要管那個夢境是真是假，現在的她，無比感激那個夢，沒有它，她也看不清自己到底處在一個多麼尷尬的情境！
她怎麼就豬油蒙了心，所有人都說他們沒有好結果，偏就一頭扎進去，不願回頭。
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眼前的姑娘，紅著眼角在笑，傅夢沉都說不明白，她到底是悲傷，還是高興。
就像看不清她眼中藏的情緒一樣，此刻寧嫋也讓他捉摸不透。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有些慌張，明明她就在身邊，卻似乎離他很遠。
傅夢沉想抱住她來緩解心中的滯澀，寧嫋推開他，後退了幾步，“陳阿姨在家，穿著浴袍在外面不好，你去換衣服吧，我讓她給你做早點。”說完之後，快步離開。
連擁抱都拒絕了。
傅夢沉掐著指尖，抑制內心的狂躁，瞥見那盆玉樓春，他卸去指尖力道，蹲在那盆玉樓春前面。
左手摩挲盆底邊沿，緩緩抬起，再用力一點，這盆花就會掉下去，花盆摔碎，根莖折斷，然後凋謝，枯萎……就在即將傾覆之際，傅夢沉收回了手。
不行，她會生氣……
花盆復位，傅夢沉轉而從晃動的枝丫上摘了片葉子，在兩指間，反覆揉掐，很快指間就染上綠色的汁液。
……
傅夢沉回主臥重新洗了個澡。
換上寬鬆的長褲和淺藍色針織衫，多了幾分慵懶。
大概有四個月沒有進主臥了，他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在房間轉了幾圈，熟悉而陌生。
他幾乎剛搬過來，工作就開始忙了。
最初是因為通宵，先是在書房，然後是客房，到後來他的生活用品和工作時的衣服都放在了客房。
他斜靠在床上，軟軟地陷了進去，歪著頭，看向床頭櫃上兩人的合照，不明白怎麼就越走越遠了。
明明最開始，只是為了讓她生活得更好一些，只是想證明，他能讓她過被人羨慕的生活，她的選擇沒有錯。
怎麼就，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