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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風機的暖風將洗髮水的香味入鼻腔，葉蘇幫寧抒一點點吹乾頭髮。
他也不知道怎麼她一說，自己就起來了，總不會是已經被她調教出奴性了吧？
寧抒塗得很專注，已經從小腿塗到了大腿，沒有注意到自己浴巾越岔越高。
葉蘇居高臨下，手法專業，絲毫不為春色所動。
只是在吹完頭髮之後，他正人君子的輕咳一聲，樂於助人的問了一句。
“你後背還有淤青，要不要我幫你？”
寧抒沒有拒絕。
她後背是傷得最重的地方，自己確實也塗不到。
少年的手掌溫暖潮溼，帶著藥水按壓在痛處，寧抒皺眉，把臉埋在枕頭裡。
美玉受汙，需得高明的巧匠挑開包裹住的布帛，精心侍弄。
白色浴巾散開，葉蘇想起父親送給情婦們的翡翠玉鐲，或是春帶彩，或是白冰紫，卻是都沒有眼下的顏色好看。
寧抒聽見男孩喉結滾動的聲音，她的聲音悶悶從枕頭裡發出來。
“好看嗎？”
手下不自覺撫摸的動作停住，少年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慌亂的幫她上藥。
少女露出臉來，回頭看他，又問了一遍。
“我好看嗎？”
葉蘇見她臉上沒有生氣的意味，只一頓神，便誠實點頭答道：“好看。”
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
寧抒贊同地笑了。
“我也覺得我好看，在這個鎮子上沒有比我更年輕好看的姑娘了。”
似乎覺得她突如其來的自戀有些莫名其妙，葉蘇也稀罕地輕笑了一聲，手下的動作越發小心。
他過於專注，沒有發現寧抒看向空處的眼神越來越冷。
這個鎮子當然沒有比她更年輕好看的女孩。
因為這個鎮子上，只有老人，小孩，中年男人，沒有一個年輕女孩。
她們都去哪兒了？
是一直沒有，還是後面沒有？
寧抒不忍細想。
她昨晚已經讓葉蘇給家裡打電話了。
再等等吧，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時候。
女孩又說話了，聲調軟綿綿的。
“葉蘇，你真好。”
聽了一整天的指責和抱怨，這一句話倒是說得分外中聽。
葉蘇嘴角微微勾起，很是高冷的沒有回答。
後背的傷已經塗好藥，葉蘇還很貼心的按壓揉捏，幫助藥力吸收。
看著女孩乖巧趴在被窩上的樣子，像只小刺蝟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刺蝟不應該只對信任的人才如此放心嗎？
而她的刺不足以保護自己。
不過是一隻待宰的羔羊，無知的將自己的脖頸伸向屠夫，全無恐懼之意。
既可愛又可憐。
“塗好了嗎？”
寧抒感覺後背一片火辣辣，滾燙到有些麻木。
回想她賴在自己背上頤指氣使張牙舞爪的模樣，葉蘇後知後覺的想要報復戲弄她一番。
他雙手落在寧抒蓋在腰窩及大腿處的浴巾上，指節碰上曲線，做出要掀開的動作。
“彆著急，我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傷口。”
寧抒的身子只僵了一瞬，很快又鬆散下來，像是在默許。
葉蘇見此，直接用右手指節在她腰彎中間的溝壑處輕輕刮弄，女孩身子難以自控的戰慄，卻依然沒有制止他。
少年收起玩心，停下動作，有些好奇的問：“你對我未免也太放心了一些，就不怕我做點什麼嗎？”
“還是，其實你也很期待發生些什麼呢？”
寧抒眼眸因為後腰處的癢意泛起水光，她朝葉蘇勾勾手指，示意他貼近一些。
配合著她的動作，葉蘇伏下身，把耳朵湊過去，想聽聽她要說些什麼。
女孩媚眼如絲，呵氣如蘭，手指划著他的耳廓，帶起一陣酥軟，曖昧氣氛蔓延。
她聲音含笑，悄悄告訴他說——
“其實我呀，以前，也是一個男人呢……”
男人呢……
少女撥出的熱氣隨著話語傳入耳中，似觸電的感覺，他頭皮發麻，由脖子處開始蔓延生出一粒粒雞皮疙瘩，過電的酸爽感自上而下擴遍全身，連腳趾頭也忍不住蜷縮扣地。
一股惡寒湧上心頭，被寧抒碰過的地方難以剋制的發癢，葉蘇登時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卻不小心被床沿絆倒，右手又按在了女孩後背的溫熱肌膚上。
柔軟的面板光潔細膩，葉蘇卻像落在了針尖上，刺地一下移開了右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寧抒的話如盆冷水澆滅他所有俗世的慾望。
葉蘇這下再也說不出什麼調情的話來。
此時，恰到好處的停電拯救了葉蘇的尷尬。
窗簾遮光性很好，房間陷入一片昏暗。
幾乎是停電的一瞬間，外面響起陣陣吵嚷。
寧抒心念一動，終於來了。
“我去看看外面怎麼了。”
葉蘇逃也似的離開。
全鎮性的停電，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解決。
葉蘇回來時，寧抒已經換好了衣服，一件灰色襯衫和一條黑色休閒褲，正在把東西一件件收拾進揹包。
她見葉蘇回來，招呼他也趕緊收拾，準備逃跑吧。
葉蘇不明白她的意思。
背上揹包，穿好鞋，寧抒指了指外面，“小老闆，警察馬上就過來了呢。”
果然，沒過多久，警察的鳴笛聲越來越近。
事情發展變化太快，寧抒的轉變也太快，葉蘇一時半會兒沒有想清楚怎麼回事兒 ，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他摒棄剛才那些無聊的念頭，腦中思緒千迴百轉，一一梳理。
鎮子上的電話從不讓女人碰，她怎麼傳遞的訊息？
況且，寧抒今天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她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報警。
除非是今天白天之前，是晚上……
是了。
是那顆藥。
她沒有打電話，是他自己幫她傳遞的資訊。
在卡車上的時候還是凌晨一兩點，如果那個時候出發，天亮之前早就到鎮子上了。
所以他們不是第一次進鎮子，而是進去了又出來，讓他醒來時誤以為她沒有進去過。
只要她和他在一起，其他人就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她一直和他黏在一起，因為對她來說，他就是她的護身符。
兩人在一起，在自己看來是約束她。
在她看來，也是在約束他。
只要他們一直在一起，只要他還想要偽裝，他就沒有辦法從別人那裡得知訊息。
還有那顆藥，只怕根本就不是誤食，而是實實在在就是要餵給他吃的。
他低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