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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們要出發了！”
青年充滿活力的聲音透過擴音器，被放大數倍，溫暖了荒蕪的田野，枯槁的樹木抽枝發芽，重新煥發勃勃生機。
“嗯”顧霧渡微不可察地勾了唇。
青年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時候，在他們心中，顧霧渡就像他們的長輩，出遠門出任務啥的都得招呼一聲，但又聊不了幾句，怕嘮叨。
所以他們沒講幾句就急匆匆地想掛了。
“您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沒有就掛了”
但為什麼沒掛呢？因為顧霧渡是“長輩”，哪有小輩掛長輩電話的道理。他們雖文化不高，但基本的禮貌還是具備的。
“有”
一個字制止青年們蠢蠢欲動的手指頭，有個猴急的趕忙搶答。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要沉穩應對，不要急躁求快，想立功是件好事，但操之過急反倒會適得其反，要沉穩，要冷靜……”
“先生您就放心吧！這話老頭已經跟我們唸叨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了！”
最後，是所有人一起喊出來的，“我們都記住了！”
顧霧渡無奈地揉揉眉心，說道:“我想和你們說的不是這個。”
對面剛還有竊竊私語的議論聲霎時落針可聞，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聽他的下文。
“此次任務艱鉅，你們是先頭部隊，也僅僅是先頭部隊。任務是否完成不是首要，任何情況下優先選擇保住自已的性命”
“若判定任務真的無法順利完成，在必要情況下，允許不經所屬責任人批准撤退。”
一句話給一大幫小夥子幹沉默了。
“可是…規定裡面說不能未經直屬領導私自撤退，這是逃兵，逃兵按規定理應處死”
顧霧渡雙手交叉，嚴肅地說，“此條規定是為了防止出現些怯懦無用之人，影響任務完成進度，並非阻斷你們的生路。況且這並非逃兵，這叫保護有生力量”
“此行路上，若遇阻礙，溝通無效，允殺而後報。”
“如有緊急情況，隨時尋求救援後援部隊一直都在，我也一直都在”他嚥下口痰，緩緩吐出最後一句話。
他的話沒用什麼華麗的辭藻修飾，沒有鼓舞士氣，也沒有要求他們一定要完成，只是溫柔而堅定地告訴他們:我們一直都在他們身後，僅此而已。
“好了，你們該出發了。一切順遂，活著回來”顧霧渡彎眉淺笑。
那笑宛若春日桃李綻放，令人如痴如醉，為之傾倒。
有位性格率真、心直口快的竟口出妄言，“先生，您真漂亮”
漂亮這個詞用在男性身上不免會有些歧意，會讓當事人覺得你在說他娘之嫌，亦容易引發不必要的誤會。
眾人皆認為他將怒髮衝冠，斥責那口無遮攔的青年之時，卻不曾想，顧霧渡只是捂唇輕笑，輕鬆詼諧地說，“我知道，謝謝你的誇獎”
話鋒一轉，說道:“此去萬般小心，平安歸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
“再見”說著，顧霧渡笑著給他們揮手道別。
“再見”
掛了之後，顧霧渡思慮許久，還是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您好，請問您找誰？”
是個女聲，嗓音乾淨清亮，帶著明顯的笑意，有種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單純。
華國每個戰區都派有一定兵力駐守，若無特別批准，不會有他人進入，為的就是防止其他外來人員潛入，竊取國家機密。
此聲顧霧渡從未聽過，思索到此，連忙掛了電話。
華國南部戰區司令員名為陳銘鋒，五十多歲，愛妻早逝，並未另娶他人，僅有一女承歡膝下，其女也有三十多歲，與他一樣早婚早育。
去年剛給他外孫女陳婷婷小辦十八歲成人禮，僅邀些關係較好的人，顧霧渡本人亦位列其中。
當時，陳銘鋒親自引薦了陳婷婷給他，話裡話外意思都是希望他多多照拂陳婷婷，甚至還得寸進尺，有把陳婷婷嫁給顧霧渡當顧夫人的意思。
陳婷婷給顧霧渡的感覺不算好，扭扭捏捏地躲在陳銘鋒身後，自以為是地嬌俏可人，那眼神讓顧霧渡回想起來，至今還覺得噁心。
因為陳婷婷這個人一個眼神，他連帶著對陳銘鋒也有意見了。
打那日回去，顧霧渡總感覺怪怪的。
有些東西似乎在他眼皮子底下無知無覺地擴散了。
“叮咚”
他恍然回神，想來讓喻矜查的東西應該也差不多了。
男人沉穩成熟的聲線傳來，“先生，我有要事上報”
顧霧渡摘下耳後的隱形骨傳導無線耳機，揉揉被夾得生疼發紅的耳垂，手在包裡翻找半晌，好不容易掏出個小塑膠盒。
取出裡面的工具，行雲流水地打了兩個耳洞，取下絲絨盒裡的簡約款黑色耳釘戴上，邊將物品歸於原位邊吩咐，“靖，切斷其他通訊、竊聽裝置”
話音剛落，聽完全程的葉綏靖嘿嘿兩聲，在他的死亡目光到自已身上之前，忙不迭地說，“OKOK，馬上馬上”
顧霧渡等待片刻，隔空瞥了她一眼，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淡淡道，“說吧”
那說是耳釘，實際上是款耳機，具體原理不詳，乃研發機密，保密效能極優。
至於讓葉綏靖切斷其他通訊、竊聽裝置，不過是為了保證談話內容不被洩露，事情萬無一失罷了。
“先生，據云滇警方最新訊息，江晴(又名蓬奈溫)曾在蒼昭國際酒店附近露面。雲滇警方嘗試逮捕，但被其逃脫”
……
難辦，且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江晴本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雲滇那邊的貿然行動已經打草驚蛇。
江晴此人本就狡猾多端，被那些蠢貨這麼一攪，水徹底渾了，抓到他更是難上加難。
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哪個犄角旮旯哪個黑診所變了個性，也不清楚他有沒有整容。江晴本身就是女身男相，臉上稍微割上兩刀，扔到人群中，屁都找不到一個。
等下，蒼昭國際酒店——
“矜，若我沒記錯的話，南部近期是有個軍演的，陳銘鋒按理是要親臨現場的”顧霧渡按壓著突突的太陽穴，吐出一口綿長的氣。
“是的先生，您沒記錯，按中央最新檔案要求，陳司令員是需要到場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