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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小王氏掛著兩個黑眼圈，一臉溫柔地笑，小心翼翼地伺候林建業洗漱、用食，又送他出了垂花門。
“老爺，您慢走，下差後早點回府。”
“兩個兒子盼著您歸來。”
“嗯。”
林建業一出門，臉上掛上了寒冰。
這一天三月初三，是長女的生日，今年女兒及笄，這是女孩子人生最重要的一個日子。
繼母及姨母居然一句話也沒有。
要是嫻春在家沒進宮，恐怕晚上他回家後，小王氏會說這樣的話：“春兒今天及笄，妾身為她買了很多的首飾和衣衫。因為今天是姐姐的忌日，所以才沒有為春兒大辦及笄禮。”
今天也是王氏和兒子的忌日，小王氏做為妹妹和繼室，居然一字不提。
往年，小王氏在他歸家後，會說：“老爺，今天妾身帶春兒，去龍泉寺裡為長姐點長命燈祈福了。”
林建業昨天已去了龍泉寺，問過住持，“林府這些年有沒有人來點長命燈？”
主持搖頭，“沒有。”
林建業在龍泉寺捐了一百兩銀子，為死去的妻兒點了燈。
可見，從前小王氏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騙他。
對林建業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來說，你可以做錯事、蠢事，但絕不可欺騙他。
林建業在早朝結束後，親自去了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金堂玉樓。
“林大人，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周掌櫃一臉帶笑迎出來。
“林大人買什麼，告訴在下為您推薦。”
“長女今天及笄，想買一套首飾。”林建業道，“貴點無妨。”
“有有，前幾天才做好幾套新款首飾，林大人請來裡間看看。”周掌櫃熱情相邀。
林建業進了豪華里間，看到屋內的桌上擺滿了成套的首飾，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這一套是金累絲鑲嵌紅寶石牡丹鬢釵、髮釵、耳墜、手環。”
“這一套是金累絲鑲嵌紫寶石蝴蝶髮釵、耳墜、項鍊。”
“就要這一款。”林建業一眼相中紫色的這套，首飾精美可愛，適合小女孩子戴。
紅寶石那款是牡丹花，適合成年女子用。
“一千兩銀子。”周掌櫃報價，他笑道，“林大人前兒收了我們東家的木材。年前，東家對我們這些掌櫃都說了，只要是林大人前來我們周氏家族的鋪子買東西，一律半價。”
“不可不可。”林建業擺手，他掏出一千兩銀票準備付款。
周掌櫃笑道：“林大人這也是在為我們鋪子宣傳生意。”
“這怎麼說？”林建業一臉詫異的表情。
“貴千金在慈寧宮，深得太后信任。林小姐要是戴上這些首飾，說不定宮裡的貴人們，也要這樣的款式，那我們鋪子就出大名了。”
“哈哈哈”林建業笑了，他想著也覺得有道理。
掌櫃說了實話，“林大人，首飾收半價是成本錢，另一半是手工和利潤。這首飾是我們自己的工匠所做，所以，大人並沒有佔便宜。”
“那好吧，多謝。”
在周掌櫃的堅持下，林建業用半價買走了首飾。
林建業將首飾拿到外院，對採桃道：“想辦法給小姐帶進宮去。”
“老爺，我們幾人湊了銀子，為大小姐買了一支金鳳釵，正在尋人帶進宮去。”
“難為你們了。”林建業很感動。
“這是我們應該的呀。”採桃笑道。
當天，逍遙侯從管家那得知，林建業的女兒今天及笄，想要送禮物入宮。
武侯對長子武鴻道：“世子，你進宮一趟，給太后娘娘請安，帶些東西去。”
“遵命，父親。”
逍遙侯府世子武鴻入了宮，給太后帶了些從家鄉買來的首飾和布料，還有一雙家鄉特有的千層底繡花鞋。
元宵節那個燈籠極得太后的喜歡，“燈籠上的畫解了本宮的思鄉苦，本宮很開心。”
這次武侯又讓長子，帶了幾幅畫有家鄉的長畫卷入宮。
太后年紀越大，越是想念家鄉，所以武侯時不時派人去家鄉買些小玩意回來，供太后解悶。
慈寧宮，嫻春上午為母親和弟弟在佛前唸了經文，還將抄寫的經文供在佛前。
下午時分，林嫻春拿到了父親為她買的及笄首飾，還有采桃和她的兩個丫鬟、沈媽、問菊湊銀子買的一支大鳳金釵。
“難為他們想盡了辦法送禮物進來。”嫻春很是感動，也很開心。
晚上，太后叫來林嫻春，在殿內為她辦了一桌及笄宴。
擺滿菜餚的八仙桌前，只坐了太后、景樓、嫻春三人。
掌事文嬤嬤和烏總管也得了賞菜，在一側的小几上用食。
幾個大宮女也有賞菜，不過，她們要輪流退出去，在側殿去食用。
“這是本宮送給你的及笄禮物。”太后笑道。
她從一個大錦盒裡，拿出一支璀璨的大金鳳釵，金鳳凰上鑲嵌著上百粒小紅寶石，嘴上銜著一條三排十多顆的珍珠長墜，上面的珍珠顆顆圓潤，發出瑩瑩珠光。
“太貴重了，在下不能收。”嫻春忙擺手推拒。
“長者賜，不可辭。”太后將鳳釵插在嫻春的頭上。
林嫻春感動得熱淚盈眶，“謝謝娘娘。”
她前世及笄，還是月姨娘悄悄送了她一支銀釵。
這一世，她不只得了父親的及笄禮，還有采桃她們的禮，現在又有太后送的鳳釵。
齊景樓笑著道：“生辰快樂，願年年有今日。”
他也拿出一套鳳凰翡翠玉釵，大大小小有十支，每一支成色通透，一看就是極品。
這是太后珍藏多年的一套玉釵，她給了景樓，還笑道：“這首飾祖母一直為你放著，現在拿去送給林丫頭為及笄禮。”
“太貴重了，在下不能收。”林嫻春一張玉臉微紅，她站起來連連推讓，“殿下留著送人。”
景樓直言道：“只有你才配得上這套玉釵。”
太后哈哈笑了，她衝孫子頑皮地眨眼，還伸出了大拇指比了一下。
嫻春的臉像是喝了酒，騰的一下熱了起來，紅暈佈滿了粉臉，連她一對秀美的耳朵都變面了紅色。
若是之前她不明白，為何太后對她很關照。
現在她全明白了。
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及笄時，為她插釵的人，多是母親。
定了親的女孩子，是未來的婆母插釵，這樣表示得婆家的看重。
今天她及笄，為她插髮釵的是太后娘娘，這意味著……
她的心亂成了一團，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她有些懼怕，怕自己成為通房、小妾或者側妃這樣的身份。
聰慧的太后一下看穿了林嫻春的不安。
太后意味深長地道：“本宮看中的人，怎麼可能去受她人踐踏？那不是打本宮的臉嗎？”
“你說是不是，嫻春？”
“……”嫻春不知怎麼回答。
她跪下來，給太后重重磕了幾個頭，感激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太后的大恩，小女子永生感激。”
“林丫頭起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可別哭了。”
“遵命，娘娘。”嫻春從地上起來，擦了眼淚。
這一年的生日，是她從五歲之後，過得最難忘的一次，一直留在她的記憶中。
直到多年之年，她也成了老者的時候，還念念不忘。
歲月的長河，會慢慢沖淡，別人對你的傷害和背叛。
但那些感動你的事、溫暖你的人，永遠也不會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