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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根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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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我跟他太熟悉了。吃喝拉撒睡,哪一樣我沒見過,想到要跟另外一個男人,從認識到了解到吃喝拉撒睡重新來一遍,那不單單是累,還有點害怕。再找一個,一定是我喜歡的,比他更好的嗎?這個也是不確定的。如果我跟他分手,我應該會一個人單身很長一段時間,我完全無法想象跟另外一個人也在一起7年,接著重複一遍熟悉的整個過程。

Chapter17三根支柱

因為隋寧寧買房的事鬧得不愉快,何父和何母藉機離開了杭州,急慌慌地回了老家。

隋寧寧和何樂洋還躺在一張床上,二人卻出奇地沉默,隋寧寧背轉身對他,還是下決心開口了:“我要搬出去住,我已經聯絡我的學姐了,她最近也在找房子,我先跟她住一段時間。”

隋寧寧把自己的情況跟學姐馮芝說了,馮芝也很意外:“你跟你男朋友都那麼多年了,現在要分手,也是搞笑的,我本來還等著你們的喜酒呢。”

學姐嘴上調侃,卻又實實在在給隋寧寧提供幫助。她一直住旅行社的員工宿舍,而今行業不景氣,宿舍樓也被旅行社拍賣了,距離她買的公寓交付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不得已她得在外面找房子。

隋寧寧沒有直接同何樂洋說分手,甚至都沒跟他說,我們要冷靜冷靜,而只是表示,自己要出去住。

隋寧寧上一次跟何樂洋說,自己要搬出去住,還是因為一件糗事。同居之初,某天她在家中燒從老家帶來的板栗,恰好何樂洋朋友臨時邀請他們去附近吃火鍋,因為已經開席了,他們二人火急火燎趕去;到了坐下沒吃幾口,他們同時接到群訊息,何母在群裡急聲呼喊:“小隋洋洋,你們在家嗎?家裡冒煙了!”

隋寧寧趕緊放下夾著牛肉片的筷子,她總算想起廚房間的那鍋板栗。“完了,我忘記了,我火沒關!”

何樂洋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坐在對面的朋友也看愣了,二人趕緊往家裡趕,騎上電瓶車,以50碼的最高速度往家裡衝,何樂洋無比鬱悶:“我服了,你這個人,居然出門不關火。”

到家後,家門已經被開啟了,只有一個保安站在門口,告訴他們:“火已經關了。”隋寧寧稍稍安心,可整間房從客廳到臥室,都散發著一股濃煙味,廚房間一鍋燒成炭的焦黑板慄蹦了一地,一片狼藉。不幸中的萬幸,除了鍋燒廢了,其他硬體並無受損。

家宅起火的事,在業主群也傳開了,大家都紛紛表示太過危險、“火災猛於虎”。

“哎,我搬出去住吧……”隋寧寧無言面對何樂洋一家。

“你要是搬出去,以後就別再回家。”何樂洋竟是已威脅的口氣應對,“要走的話,現在就走。馬上把你的東西搬走,一件都不要剩。”

“好吧,好吧,我不走,我先住著。”見何樂洋怒氣洶洶,隋寧寧自然也順著臺階下。

這一次,她說要走的時候,何樂洋倒不再態度強硬,而是有幾分懇切:“你在杭州租房,單間一個月也要2000,還沒家裡住得舒服。你要買房,每個月還房貸,還要付房租,還要吃飯,兩頭花銷,壓力也大,還不如繼續住家裡。”

“我們的關係需要冷靜,我們應該思考還要不要繼續過下去。睡一張床還怎麼冷靜?”隋寧寧聽到他的挽留,心下有幾分動容,她乾脆更直接說明她搬家的含義。

“即使不一起過,睡一張床也沒關係,我不會干擾你,我又不碰你。”分手不分床的提法,被何樂洋提了出來。

隋寧寧幽幽嘆氣,何樂洋到底有些成長的。她也很容易服軟,何樂洋開口之後,她便打電話給馮芝,打消了搬家的計劃。

“真是服了你呀,就不能強硬點?怎麼搬個家就猶豫來猶豫去的?”馮芝對隋寧寧無語至極。

“哎……有時候只能怪自己,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面子,就是不夠硬氣。”隋寧寧聽到學姐的斥責,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陳天弈問起隋寧寧買房進展,隋寧寧竟跟他嘆起氣來,談到了買房牽引出的家庭大紛爭。

說完自己的問題,她也關心起陳天弈操辦婚禮進展如何,哪知陳天弈竟說起自己和女友也處在分手冷靜期。

“越來越覺得兩個人不合適,最遲下週,我要跟她見面說明白。”陳天弈和小5歲的女友在一起也5年了,隋寧寧是看著陳天弈和前任女友分手、又迅速地和現任在一起的整個過程,她也篤定他們會結婚的,沒想到竟要分手。

隋寧寧本打算找陳天弈吃頓飯,二人互相安慰安慰,哪知陳天弈竟找她去看房子,他們便約著一起去看房了。

他們去看的房子,已經是紹興柯橋的。之所以會去紹興看房子,因為陳天弈有錢買房投資,卻沒有杭州房票,誰讓他個人名下已經有了杭州市區的房子,父母名下也有多套房子。

兩個小時車程,隋寧寧和陳天弈難得可以談談情說說愛,當然不是他們兩在談情說愛,而是各自說各自的。

“你真決定跟你女朋友分手了?”隋寧寧仍不敢置信,“都那麼多年了,不可惜嗎?”

“我們兩個沒話說了,連看電影、吃飯都湊不到一起去,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嗎?”陳天弈話裡透著絲絲絕望。

怎麼無話不談的、打情罵俏的膩歪情侶,最後走著走著散了,分手的理由竟是“兩個人沒話說了”?這理由確實很奇葩,可事實確實如此。

生物學上,人的嘴只要能動,就能說話,可在生活中,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也會有話盡之時。

“那確實挺難的……如果連頓吃飯都不能在一起,那”對比自己,她至少和何樂洋還能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去年她提分手我挽回了,今年換我提了,跟她說了,她很平靜接受了。”陳天弈也不避諱說起自己的感情狀況,“她爸媽把房子賣了換小的,套了筆錢出來買了20多萬的車,我是想不明白這種操作的。”

“和我同齡的,周圍很多都離婚了,我還是要慎重選擇。”他慎重思慮做出了決定,隨後問隋寧寧,“你呢?你怎麼打算的?”

“我也剖析過自己,我和他在一起久了,也沒什麼感覺了,何況他對我又不是特別好,那為何還要跟他在一起呢?”隋寧寧第一次對人吐露心聲,勇敢承認自己的愛情已經消失的事實,繼續說道,“支撐我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有四個。他的家庭條件比我好,父母和社會關係都有一些,在杭州有房了,至少我的負擔不會太重;他父母對我還算不錯,平日相處也挺客氣的,我不希望有婆媳矛盾,遇到什麼奇葩父母;他還算是一個比較單純的人,社會對好男人的定義,不一貫是‘不抽菸不賭博不花心’嗎?這點底線目前他還是能做到的;還有就是,和他剛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給了我很大的支援,也算是有緣分吧……”

“說的還挺有道理,和我對女生的要求差不多。”

“後面兩點,不算全崩,也崩了一半吧。我為什麼要念著舊情過日子?不出軌的就是好男人嗎?如果男人不能頂起這個家,我為什麼要和他結婚呢?”隋寧寧咬著唇,嘆氣,“前面兩點是我自作多情,他的家產都是婚前的,我一分撈不到,他條件如何,關我什麼事?他爸媽對我的態度二三其德,日久見人心,而人心會變,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那你為什麼還不跟他分手?”陳天弈又問她。

“我跟他太熟悉了。吃喝拉撒睡,哪一樣我沒見過,想到要跟另外一個男人,從認識到了解到吃喝拉撒睡,全部重新來一遍,那不單單是累,還有點讓人驚慌。”隋寧寧說出了她繼續和何樂洋在一起的理由,“再找一個,一定是我喜歡的,比他能更好嗎?這個也是不確定的。如果我跟他分手,我應該會一個人單身很長一段時間,我完全無法想象跟另外一個人也在一起7年,去重複一遍在一起的過程。”

陳天弈聽完她的心路歷程,一向快言快語的律師,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這沉默讓人陰鬱,隋寧寧出聲。

他緩了口氣,理性地分析了一遍:“一般女生肯對一個男的如此,要麼是戀愛腦,要麼是底線要求低、忍耐度極高,我沒想到還會有女生這樣考慮現實的,明知道辛苦,卻仍然願意待在一段不是特別舒服的關係裡。”

“可現在,不一樣也要考慮以後,要考慮分手嗎?”她思慮再多又有何用,感情的東西,不是思慮就能周全的,說完自己的傷心事,她又問陳天弈,“你呢?你跟你小女友分手,之後有何打算?”

“我最近和朋友出去玩劇本殺,認識了一個律師同行,這妹子還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隋寧寧急著追問,她沒想到,陳天弈竟這麼快就有潛在物件了,她不免好奇。

“她能接我的話題,我隨便說一個梗,她便知道我在說什麼。”陳天弈興致勃勃表示。

“她是做什麼的?”

“也是搞法律的,杭州本地人,香港大學碩士,女律師,第一次找同行。”

“挺好。”隋寧寧隨口應了句,心裡卻莫名有絲酸酸的。

二人到了樓盤售樓處,還被銷售認作了小夫妻,陳天弈和隋寧寧互看一眼,都傻傻地笑了,他特意解釋了番:“我們一起從杭州過來的,各自看的,兩人都有意向買。”

“原來是組團來的,裡面請,裡面請。”銷售見是外地趕來的投資客,熱情地不得了。

二人看完房,陳天弈便著手計算購房款,隋寧寧看著他忙碌的模樣,感慨:“你都有那麼多房子了,還能買,真是太羨慕你了。”

“我名下就一套,另外的在我奶奶和爸媽名下。”陳天弈對自己有著明確規劃,“要是我再有一套房子,那就好了,我也可以躺平了。”

“除了羨慕,我還能說什麼?我買個郊區都困難,現在出了狀況,怕是買房夢要碎了。”隋寧寧嘆氣,她和陳天弈相比,條件差距真是太大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回趟家,跟我爸媽商量。”隋寧寧已打定主意,她也回家。

因為隋寧寧要買房鬧不愉快的事,何樂洋爸媽回了台州老家,隋寧寧回了衢州老家,何樂洋還是一個人待在杭州。

隋寧寧回老家,他也不勸阻,也不陪伴。

“我對我們的感情已經盡力了。”臨別,隋寧寧告訴他。

“我也是。”他很自然地接話。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試問你做了什麼?”隋寧寧被他敷衍的三個字氣到,“要是你盡力了,我還會跟你在一起7年還結不了婚,身上什麼都沒有?”

何樂洋啞口無言,隋寧寧一個人拖著行李去火車站。她坐著晚班高鐵回了趟家,到站之後,讓她意外的是,羅艾青竟坐著奧迪來接她。

“這是我領導章總,今天他送我來接你。”羅艾青介紹站在她身邊的、開車的司機章鈞華。

“聽艾青說,你是一位作家,我特別欣賞有才華會寫故事的人,一定要來見見。”章鈞華談笑風生。

“章總好。”隋寧寧打量著他,這位章總身材高大,器宇軒昂,派頭十足,雖然年齡大了,但那雙眼睛還是勾人的桃花眼。隋寧寧看著他,又轉向羅艾青,兩個人站一起,表情眉目裡似有微微變化,她敏銳地嗅到一絲氣息。

章鈞華將二人送至目的地,告別之後還刻意對隋寧寧叮嚀:“我先走了。你什麼時候走,記得跟艾青說,我去你老家接你。”

“太客氣了,章總。”隋寧寧嘴上感謝,卻對對方的動機產生了猜想。

“這就是送你包的領導?”

羅艾青點點頭,她沒料想到,隋寧寧竟一直記得這件事。

“你們兩個,不會是在談戀愛吧?”她心直口快地問羅艾青。

“不會的。”羅艾青用的詞是“不會的”,而不是“不是”、“沒有”,明顯在自欺欺人。

“我怎麼會跟他在談戀愛?”羅艾青又問閨蜜,“你覺得他會是我喜歡的型別?”

“這種男人比較懂女人心思,又溫柔體貼,他也算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隋寧寧肯定章鈞華吸引女人的一方面,可她又否定了他是個值得交往的物件,“你可千萬別找這種男人,他們現在有的,都是靠年齡和閱歷換來的,我們以後也會有。”

“有道理,他們有的我們以後也會有。”羅艾青點點頭。

羅艾青房間掛著一件華美的墨綠絲綢旗袍,那質感一下子把隋寧寧吸引住了。這可是定製的手工旗袍,量體裁建,嚴絲合縫,手感極佳,一看便知是主人心愛之物。

“這旗袍你穿起來肯定很好看,你身材好,最適合穿旗袍。”隋寧寧一遍又一遍地欣賞這件旗袍,她很想看羅艾青的上身效果,“你穿我看看。”

“這麼晚了,你是要在我家搞旗袍秀嗎?”這件旗袍是章鈞華送的,羅艾青之前只穿給他看過,著實把他給驚豔了,再演繹一番又如何呢。

羅艾青去洗手間換裝回來,隋寧寧見到美人款款走來,禁不住鼓掌。裁剪精確的旗袍包裹著羅艾青窈窕幽深的身材,她微微頷首,柔荑纖纖,活脫脫是書香世家的小姐,一時間隋寧寧覺得自己被帶入了民國時期才子佳人的畫卷裡,進入了平行時空。

“你真不愧是古典美人。”隋寧寧誇讚她,“你總讓我想起《京華煙雲》裡的曼娘,你各方面都很像她,不單單是外在。”

“我沒看過這本書,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羅艾青很好奇。

“林語堂先生是這樣總結的:中國這種古典型的小姐,生而麗質動人,但卻退避保守:雖偶以情愛相假,但狡猾詭譎,吝於施贈;美則美矣,但遠不可即,不可捉摸;其深藏不露,出之以狡猾;其驚鴻一瞥,也出之以狡猾;其春情之魔力,因規避而愈強;深藏於香閨,自簾內而外窺,得見追求者而不為追求者所見;居內室而聽得家人商談,立在隔扇後而恣情窺看;與人在一處時,則屢次用眼偷瞟,對男人從不正面而視。”

隋寧寧很早就背下了這段文字,她一直覺得羅艾青很符合這段文字的描述。從容貌氣質、舉止品味,到她對男人的態度,羅艾青都透露著“狡猾”,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可隋寧寧從來沒有跟羅艾青談論過《京華煙雲》,她知道這話對好朋友說並不合適。

“這好像不是什麼夸人的話?”羅艾青聽出其中的暗諷,可她仔細對照自己的方方面面,也大方承認,“不過既然這是林語堂說的,你蓋章認可的,我也覺得,我確實符合。”

“也沒什麼不好的。這是被稱頌的傳統的中國女性,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古典小姐。不好的地方就是,古典小姐有點委屈自己。你就挺容易讓自己受委屈的,這不好,得改。”

隋寧寧無意冒犯,只是今天碰到了章鈞華、又見到了這身華美的旗袍,她不經意間便把話說出來了。

“我現在不讓自己受委屈,可疼自己了。”羅艾青對隋寧寧眨眨眼說道。

“那就好,我們都應該多愛自己。”說到愛自己,隋寧寧也勸導自己,“今天還是光棍節呢,光棍節祝自己快樂,生日祝自己快樂,情人節祝自己快樂,每一天都要祝自己快樂。”

“那祝自己每一天都快樂,祝你每一天都快樂……”羅艾青取來手邊的紅酒,給隋寧寧一杯,兩個女孩子高興碰杯。

隋寧寧本打算第二天起床就走,哪知孫美英拉著她吃早飯,孫美英準備了粽子、小米粥、雞蛋、牛奶,可以說非常豐盛。

“乾媽,你跟乾爹在城裡住的可是習慣?”隋寧寧冒昧問了一句。

“都好,就是不能種菜種花,我都跑到城東郊區去種了。”

“我家地多,種的也多,我讓我媽給你送些菜過來。”

“不用了,也就我一個人吃,他爸在廠裡吃,冬琴也不在家吃飯。拿來會壞了。”

羅艾青胃不大好,之前就一直在家吃飯,怎麼現在一個人,反而還在外面吃?隋寧寧很疑惑。

換鞋出門,隋寧寧瞥了眼,恰好看到玄關櫃子裡一隻大牌包包,邊上還放著品牌包裝袋。

這隻包,之前她可沒見羅艾青背過,怎麼來的呢?她穿好鞋子,隨羅艾青下樓。天空飄起了雨絲,二人都沒有打傘,羅艾青想回家拿傘,隋寧寧卻叫住了她:“毛毛雨,不用帶傘了。”

“本來讓我再待一會,讓領導過來送你回家挺好的,你非要自己回去。”

“他還是你領導呢,你怎麼老指使他做事呢。”隋寧寧認為不妥。

二人走到公交車站臺,隋寧寧四處望望,街道兩側的梧桐樹都剩下光禿禿的奶白色的斑駁的樹幹了,天氣又冷了,兩側街道逛街的人也是寥寥。

“你櫃子裡的LV包,是不是就是章總送你的那隻?你接下來了?”隋寧寧終於問出了心頭的疑問,她攏了攏披在肩頭的灰色圍巾。

“我還給他了,他說還回去也沒地方放,讓我拿回來。”對著好閨蜜發問,羅艾青只好承認。

“一個包才多大空間,沒地方放?只有家裡有老婆的人,才會沒地方放。”隋寧寧確認了羅艾青和章鈞華之間的關係,立馬斥責她,“你怎麼那麼糊塗呢?那李九彥害你那麼慘,你總能長點記性吧,怎麼又掉到另外一個坑裡?”

“也正是因為被他害慘了,我才會接受一個能治癒我、包容我的人。在遇到他之前,我覺得我的人生是灰敗的,遇到他之後,我才對生活還有丁點的期待和快樂。”提及章鈞華,她很平靜地訴說他們的感情,並未在隋寧寧面前流露絲毫的難堪。

“之前跟李九彥的事,大家會看你笑話,可更多的人是可憐你;如果你再跟這麼個有家庭的老男人不清不楚,那可不單被人看笑話了,別人還會厭惡你,什麼惡毒的字眼都會粘上你。”隋寧寧冷著臉提醒羅艾青,“還有,他是你上司,有錢有權,把你玩地團團轉,你怎麼在公司立足?你可別把自己工作都搞丟了。”

羅艾青聽完閨蜜說的話,如墜冰窟。她並不是不知事情的嚴重後果,可人性總會趨利避害,會貪圖快樂麻痺自己,也會保護自己隱藏自己,而今有人把她拉到鏡子面前,讓她正視自己,要讓她顯出原形,羅艾青也知自己面目可憎。

“你不是還說過,可以被上司的上司潛規則嗎?他……是我們公司二把手,也算是我上司的上司。”羅艾青有氣無力地辯駁。

“你糊塗啊你?”隋寧寧聽懵了,羅艾青竟如此無理取鬧,“那是毒雞湯,是別人妖言惑眾,我從始至終都瞧不起透過潛規則獲利的人。”

“你自己考慮清楚,儘快跟他斷了。”隋寧寧再次提醒她,也為她想好後路,“辭職吧,別在那公司待著了,國企事業編而已,又不是年薪百萬、配車配房。”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羅艾青木然地接受

“我不是在跟你提意見,這也不是你要不要考慮的問題,我是在教育你。你難道不挽回自己嗎?你難道就此甘於墮落?”隋寧寧情緒激動,她無法理解羅艾青的所作所為,“好不容易擺脫了渣男,剛修正的人生,為什麼又要走偏呢?”

羅艾青長吸一口氣,她未有再說話,今天她的好朋友扯掉了披在她身上的華美旗袍,讓她骯髒的肉體得以見光,讓她受了折磨身受鈍痛。

公交車到站,隋寧寧上了車,二人就此別過。

回家路上,隋寧寧沉著臉,她看了車窗玻璃,覺得自己灰頭土臉,也不知是為羅艾青的事氣得不順,還是為自己的感情事堵了心。

她像是從杭州待不下去逃回鄉村的,很徹底。

“Loser才會逃離北上廣。”畢業實習的時候,隋寧寧感慨杭州居不易,馬天麗語出驚人。

自此,隋寧寧不敢再有離開杭州回老家發展的念頭。

“真離開了北上廣,又怎麼樣呢?北上廣從來不會留戀一個待不住的外地人,是人留戀著這座城市吧。”隋寧寧感慨。

“可我好像並沒有那麼留戀鋼鐵水泥的城市。”

她家背靠著一座山,山上常年翠竹青青,“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她甚至可以用偶像蘇東坡的詞,聊以安慰。

過了溪上的橋,再走百步,便至家中。

“作家回來了。”

“高材生回來了。”

鄉親們和她打招呼,總是熱情的。隋寧寧也覺暢快,一身輕鬆邁入家門。在外面受委屈,回到家的那一刻,她總是高高興興的,一來是收拾好了自己,二來是家總會治癒她。沒有一種感覺,比得上回家。

她一回家,爸媽一如既往高興,殺雞殺鴨。一家人吃完飯,隋寧寧上樓回房休息的時候,聽到媽媽在洗手間對爸爸說話:“我下面炎症還是不好,醫生配的藥用完,這幾天又好癢,估計是煎湯的艾草發黴了。”

“用熱水洗,不要用亂七八糟的洗液,也不要自己去亂煎什麼草藥,陰部本來就有菌群的,洗液和草藥會破壞平衡的。”隋寧寧接過話,年齡大了,她便可以不避諱地和媽媽、爸爸說這些隱私。

“還有,內褲要每天換。不要用毛巾擦陰部,用我給你的買的棉柔巾,用完就丟,不要捨不得,一包10塊錢,夠你用3個月,多幹淨衛生。”隋寧寧繼續教育母親,一瞬間她又想到什麼,一時感情流露,跟媽媽說道,“這些都是我從我同學那學來的,本應該是你教給我的,現在卻反而要我來教給你。”

“那時候,我天天干活,累的要死,回家只想做完事趕緊去睡覺,哪能做得到那麼精細?”劉玉香見女兒似在責備自己,隋寧寧青春期的時候,她確實未教女兒如何做女人,她也很遺憾。

隋寧寧記得她第一次來月經的時候,那時她讀初中,她看到內褲上的血跡,一直窩在被窩裡,不敢跟躺在另一張床上的爸爸媽媽說。

她看電視至深夜,可實在是太累撐不住,見爸爸已沉沉睡去鼾聲大起,她這才忐忑不安地叫醒已經睡著的媽媽:“媽,我好像來月經了。”

“衛生巾在電視機旁邊的櫃子裡,你直接去拿。”媽媽說完,便又合上眼睛繼續睡覺。

隋寧寧一個人在門後痰盂坐著換好衛生巾,她不知道衛生巾是要貼在褲子上的,直接貼在了身上,結果第二天……床單整條染上了紅色。

幾天過後,媽媽發現衛生巾用得太快,這才心生疑惑,找隋寧寧問了之後,才知女兒墊錯了衛生巾。

“我實在是太笨了。”隋寧寧很是自責,她又是弄髒了褲子、床單,又浪費了大量的衛生巾。

她如野百合,從小開始就自由又熱烈地成長,能不能開出美麗的花,全靠自己的領悟。

“你跟何樂洋,你到底怎麼想的?”媽媽洗完身子,坐到床上和隋寧寧聊天。

“他爸媽回家了,今天發來簡訊,讓我和何樂洋一起買房,他們出首付,寫我們兩個的名字。他奶奶都加入了,要出一部分資金,阻止我買房。”隋寧寧說起買房這件事的最新進展,她自己也覺得像在看連載的電視劇一樣,時不時地誰就跳出來演一齣戲。

“乾脆,你再找一個吧。”大人們不關心孩子談戀愛的物件,只關心結果,劉玉香也不例外。

“說找就找,哪那麼簡單的?再找一個未必條件有他好的、有他學歷工作的,我養了多年的豬肥了,現在讓給別人吃肉,我豈不是很吃虧?”隋寧甯越想越氣,言語也粗俗,但話糙理不糙。

“而且風險也很大,找個會家暴的會酗酒的,咋辦呢?他人品還勉強過得去。”隋寧寧補充。

“那他爸媽都回家了,你們結婚的事,怕是要擱下來了……寧鵬現在女友也談起來了,那邊已經表達過兩家人見面的意思,你這邊不安排見家長,你弟也會被耽誤的。”母親嘆氣,隋寧寧的終身大事進展不順,還會拖累弟弟的終身大事。在傳統風俗中,姐姐必須先結婚,而後弟弟才能迎娶,有主次之分,不然,做大的那個是很難嫁出去的。

“現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好,隨便好了。既然他們家在我買房的事上出爾反爾,那你咬死12萬的彩禮,酒席錢也別出了,我也不退錢給他們了。能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吧。”隋寧寧孤注一擲,卻還幻想著和何樂洋結婚。既然要結婚,那可以,談條件她也不客氣了。

“彩禮的事讓他父母跟我和爸爸談,你別去談。”劉玉香也偏向於盡量促成二人結婚,不希望隋寧寧把事搞砸了。

“媽,買房的事,你們說怎麼辦?”隋寧寧更關注房子的事。

“要不,你跟何樂洋一起買房吧,買大點的,位置好點的,寫你名字也挺好。”劉玉香覺得合買,女兒也不虧。

“我又不是買不起,憑什麼要聽他們的。”隋寧寧氣呼呼地表示,“和他們一起買,肯定不自由,我還是要自己買。”

“我怕影響你日後婆媳相處,他爸媽都不高興了,你們還要再在一起,那肯定會有影響的。”

“嗯,我知道,可我還是要買房……真有矛盾,我還能去自己房子裡躲一躲。”隋寧寧已打定主意,一定要買房。

“你弟丈母孃,也提出過硬性要求,你弟得有房子……”兒子買房的事,長輩肯定是要優先考慮的,劉玉香卻是第一次跟女兒提。

“弟弟一分錢都沒有,就算你把17萬拿去給他買房,也不現實啊。”隋寧寧想到,她還是把心一橫,問出了讓她最在意的一個問題,“媽,你是不是後悔把錢打給我了?”

隋寧寧發出質問的時候,眼睛有點溼溼的感覺。

“你留著。是你先提的買房,肯定要先支援你,等你買了,我們再幫弟弟買。”媽媽眼淚也瀰漫了眼眶,可她沒有片刻猶豫,說出了這句讓隋寧寧備受感動的話。

即便沒有能力,即便只有一碗水,她也儘量做到端平。

“還是留給弟弟吧。”隋寧寧搖搖頭,她終是無法接受自己作為一個姐姐,要拿著父母的養老錢去買房,而不管不顧自己的親弟弟。

“沒有這筆錢,你還能買房嗎?”媽媽有些擔心她,“說實話,我和你爸都不希望你太累,在杭州買房太辛苦了,還貸也累。”

“房,我肯定要買的。不但我要買,弟弟也要買房,我再算算賬,我不信買不起。”隋寧寧卻打定決心,執意要買房。

她一遍又一遍計算,按照總價、首付款、月供,一遍遍算著,想找到一個,用60多萬,就能在杭州主城區和浙江新房均價過1萬6的小縣城同時買下兩套房子的辦法。

很遺憾,翻了一圈,算了一遍,她都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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