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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成年人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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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明知道是錯的、不該發生的,但成年人就是這樣不分對錯、不辨是非,放任它發生了。

只因,成年人的世界太苦,金錢、物質、名利不過是騙大家陷於其中的遊戲砝碼,人人被要求遵從遊戲規則。

真正能撥動心絃的禮物如此稀缺,好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只有來自天上的糖,當它掉落的時候被人接住,大家都會拼命往嘴裡塞,哪管這顆糖是否包裹著砒霜。

Chapter15成年人的糖

何樂洋的舅媽染上了賭博惡習,捅了大窟窿,他的舅舅還一直幫舅媽隱瞞。這個事冬窗事發,還是因為他們挪用了何樂洋外公的養老基金,這筆錢是由何母家五兄妹合資的,共計有20萬。因為外公一直交由最小的舅舅照顧,這筆錢也由舅舅託管,二阿姨想給兒子買新房,也打起這筆錢的主意,也因此意外發現這筆錢竟不翼而飛了。

舅舅起初還拒絕交待舅媽賭博的事,只說最近手頭緊挪用,他會在限期內補回,但兄弟姐妹們都不相信這個說法,卻礙於姐弟妹子,沒有為難。

後來,舅媽捅的窟窿越來越大,催債的都快住到家裡來了,這個事自然而然敗露了。“她賭博,到底虧了多少錢?”這個問題是困擾何母一家人最大的疑問。

起初,舅舅報過來的數字是20萬,何父不以為然:“賭博怎麼可能只欠20萬?”很快,舅舅賣車了,20萬的說法立不住;舅舅再報過來的數字是50萬,何父依然不信,讓再探再報;舅舅開始張羅賣房之後,再報過來的數字已經是100萬了,何父認為數字慢慢接近了;後來,女兒的丈夫對她提出離婚、要求她淨身出戶,何父認為,真相應該水落石出了。

最終,經過多方確認,舅媽賭博輸掉估計有200萬,目前家中負債120萬!舅舅挪用了外公的養老基金、夫妻賣了自己的車子和房子、母親套現了女兒的多張信用卡,仍然無法填好這個大缺口大窟窿。

“可怕,太可怕了。”隋寧寧驚呼,“200萬是多少家庭一生的財富呀,居然被人在賭桌上輸個精光。”

“就因為你弟媳賭博,現在不但我們家,你們五個姐弟、每個人家裡都在吵,鬧得雞犬不寧……”何父憤懣不已,不顧何母顏面,當著何樂洋、隋寧寧的面直接把話敞開了說。

“你媽要把錢拿去救弟弟,你們聽聽她是怎麼說的,‘我就一個弟弟’、‘我要回台州’、‘不幫忙這個家都要散了’……”何父拿這些話數落何母的時候,隋寧寧心裡也咯噔有聲。聯想到自己,她也只有一個弟弟,她也會幫襯著……

何父當初提醒何樂洋的那句“她有一個弟弟”,原來竟是包含了這層意思。這句話不妨換個說法,直白些,“我吃過扶弟魔的苦,兒子啊,你找個有弟弟的女人,可得想清楚啊?”

“我家裡有事你從來不幫忙,都是我自己解決的,現在你還對我指指點點!”何母也情緒激動。

“一家人都在,今天就問問洋洋和小隋,你弟要不要救!”何父拉著何樂洋和隋寧寧來評理了。

“如果是生病、買房,還有上學深造、做生意欠債,這種是應該救的,應該幫助的;但賭博這個事,沒人逼她去做,是她自己非要去的,這種人一般控制不住自己,扶不起來,去救她反而是害她;何況賭博是個無底洞,我們去救,這錢基本有去無回……”隋寧寧對賭博深惡痛絕,她說這段話時還算剋制的。

“救什麼救?你嫌錢多嗎?我的態度是,不救,不借一分錢。”何樂洋也旗幟鮮明表明態度。

“看吧,小輩們的態度也是一樣的,比你明白道理,大家都說不救,就你非得去救。”何父藉此逼退何母,緊接著她又說到舅舅家的情況,“你舅媽出去躲債了,你舅舅還在護著你舅媽,幫著一起騙大家的錢;你表姐條件多好,之前天天吃的可都是進口水果,我們洋洋吃過嗎,我們家有著條件?這次你表姐用信用卡給你舅媽套了十幾萬,她老公也不管她剛生完孩子,已經跟她提了離婚……”

“你就愛說風涼話。那都是他老婆和獨女,我弟現在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賣房子也要救她們。就你這種沒良心的,哪天我有事,你也不會救!”何母情緒激動,眼淚都快噴湧而出。

“你要幫舅舅也可以。”畢竟是自己的舅舅,何樂洋試著想出萬全之策,“你可以借他一筆錢,但他必須跟舅媽離婚,從家庭裡脫離出來。不跟舅媽分開,救了也是白酒。”

“如果我弟或者他老婆賭博欠債,我是絕對不會借錢的,我也不會讓我爸媽去救,他們求我都沒用。救他們,實則是害他們。賭博是成癮性的,只有在承受了相應的代價,賭博的人才有可能改過自新。如果舒舒服服地有人給兜底,那她大機率很快就再犯了。”隋寧寧設身處地考慮,她的立場很明確,她是不會幫一個爛人的。

“你看吧,大家都清楚明白,賭博是不能幫的,賭博是不能救的。就你一個人,搞不靈清,非得去救,要把我們大家也搭進去。”何父見隋寧寧觀點鮮明地站在他這邊,讚許地對她點點頭,也更加慷慨地對何母陳詞。

“那是我弟,你們不救,我自己救!”何母氣憤地扔下最後一句話,隨後頭也不會地回房間去。

這是隋寧寧第一次見一向溫和的何母翻臉發脾氣,她後知後覺意識到:慘了,說了不該說的話。

隋寧寧和媽媽通話,母親開口問她,“你弟弟是不是交往了新的女朋友?”

“咦!你訊息蠻靈通嘛!”隋寧寧也剛知道藍寧鵬談戀愛的事,沒料想,媽媽竟也知道了。

“你趕緊安排見家長,不然你弟的事怎麼推進?”媽媽催促她,她已經將推進“兒女結婚,一嫁一婚”作為頭等大事來抓。

“哎,最近何樂洋家裡在吵架,我不好意思提啊。”媽媽的頭等大事,卻是隋寧寧的頭疼之事。

隋寧寧隨即提到何樂洋舅媽賭博導致家裡爭吵的事,媽媽勸她:“你可別發表意見,你都沒嫁過去,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好吧,我當然不說。”隋寧寧不敢說自己已經大發高見了,相比母親,她確實缺少智慧。隋寧寧記得,小時候有次自己家的狗叼走了鄰居家的豬肉,鄰居家的小朋友一路追到了家裡,母親知道前因後果,從口袋裡拿出了20塊錢人民幣作賠償,小朋友正打算接受的時候,她的奶奶也過來了,媽媽見狀,趕緊把20塊錢人民幣收起來,迅速地拿出100塊錢人民幣,硬是要塞給小朋友,奶奶笑臉相迎,以和為貴:“不用賠,咱都是鄰居,玉香啊,趕緊把錢收起來。”

一番你來我往,最後錢是沒給出去,事情也就了結啦。隋寧寧當時看到母親的做法,她也嘖嘖稱奇,印象深刻。

她還不算笨的一點是,哪怕和何樂洋一起看《歡樂頌》,看奇葩相親男女,她也避免在何樂洋麵前提“扶弟魔”這三個字。

何樂洋之前一直不知道“扶弟魔”的說法,他是在玩《哈利波特》手遊時聽到這個說法的,他跟隋寧寧提起,直呼可怕。

“我不是扶弟魔。”隋寧寧有絲尷尬,可她卻不認為自己會一味扶弟。

“我沒說你是,當然,你可能是……”何樂洋非得有這樣的暗示。

“你媽媽才是扶弟魔,你是扶弟魔的兒子!”隋寧寧不喜歡被貼這個標籤,反擊何樂洋時,也毫不留情。

“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何樂洋挑釁無果,反而有些自討沒趣,口氣也弱了下去。

“來,給我抽卡牌。”何樂洋讓隋寧寧給自己抽取遊戲的卡牌,隋寧寧試了3次, 3次抽出的全是伏地魔。

“你可真牛逼,爆出的都是伏地魔(壞笑表情),這是為什麼呢?”何樂洋缺少這張卡牌,如今隋寧寧給他抓來了,他高興地壞笑,“不得不說,你確實有些玄學在身上。”

“應該讓你媽抽,她能抽出伏地魔SSR!”隋寧寧很解氣,有何母的例子在,何家人還能說她扶弟?

休假的馬天麗傳來了好訊息,她生下了兩個大胖小子,這件喜事引得藍鯨出版上下歡騰,從老闆到黃明燁,都不忘調侃,“天麗,一口氣要建設兩家建設銀行,霸氣側漏啊。”

隋寧寧、程一寧和林深深等一眾馬天麗的下屬們,一起組團去看了她。

“你最後是順的還是剖的?”看了兩個大胖小子,和胖了一大圈的馬天麗,隋寧寧也好奇馬天麗是怎麼生出兩個大胖崽子的。

“你傻呀,雙胞胎順產風險很大,我怎麼敢順,早就定好時間躺上去等著剖了。”馬天麗生完孩子,依然中氣十足。

“你不是說不能打麻藥嗎?只能硬順。”隋寧寧記得馬天麗產前一段時間很焦慮,她因為體質原因,不能上麻醉。

“打麻藥有風險,順產更有風險,不打麻藥生剖不得把人疼死?你能怎麼選?”馬天麗回想產前驚心動魄的經歷,仍心有餘悸,“最後還是打了麻藥剖的,沒辦法。打麻藥出事,總比活剖疼死好。我這生孩子,跟鬼門關走一趟也差不多。都說現在醫學昌明,還有人鼓吹生孩子零風險,我看是瞎扯淡。”

“我一個表姐生孩子的情況也很緊急……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已經有兩個孩子,又意外懷孕了,要這個孩子,意味著她要承受第三次剖宮。到了預產期,她還沒有去醫院剖腹產,我催她去,她反而說‘妹妹,你不知道孩子在媽媽肚子裡1天,頂在地上10天。’最後,她拖了將近半個月,才去醫院剖腹產,但老家的醫院不收她了,說她的子宮壁太薄,沒有醫生敢剖。”隋寧寧說起她農村表姐的經歷,她還記得表姐求助於她、讓她幫忙聯絡杭州的醫院的場景。巧合的是,王冰倩剛在省婦保生產,八成是有些門路的,隋寧寧便求助於她,希望同為人母的她,也能幫一下這位危急的孕婦。

可王冰倩卻拒絕幫忙。

“你讓她自己來掛號,或者聯絡私立的醫院。”這是王冰倩的答覆。

隋寧寧一直記得王冰倩冷漠的回應,對她失望透頂,真當是“為富不仁”,“同女人不同命”。幸運的是,姐夫又帶著姐姐去了鄰市的醫院,鄰市醫院接收了她,並決定立馬對她施行剖宮產。

“我姐姐住進醫院後,又出了新的狀況。當時有個比她還緊急的女孕婦要生產,那位孕婦是個癲癇患者,臨產的時候又發病了,醫生趕著去做手術……”隋寧寧講述她的表姐的故事的時候,在場的人聽得都入迷了,馬天麗皺眉,林深深牙齒都泛酸了,唯一的男生程一寧也目瞪口呆。

“等醫生回來,我姐看時間是深夜11點,終於鼓起勇氣跟醫生說了一個她一直掛念的事,她讓醫生們0點之後再給她動手術,因為跨地區的醫保,要第二天才能用,精疲力盡的醫生們還同意了……過了零點,她平安生下了三女兒。”

“哎,所以生孩子,你們說難不難,遭不遭罪?”馬天麗嘆息,“生完孩子,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精疲力竭’。你們以後生孩子,可一定要記得孕婦是高危人群,要考慮周全,做好萬全準備,誰知道會遇上什麼突發狀況呢!”

“先考慮清楚生不生吧……”隋寧寧插嘴,悄悄聲的。

“可你超棒的,你的兩個寶寶,都好可愛啊。”林深深很佩服馬天麗,也很好奇,“你怎麼分辨哥哥和弟弟啊,他們有沒有小名呀?”

“這是吞金獸1號,吞金獸2號……”馬天麗已給兩兄弟命名,這命名思路,確實是她的務實風格,“剛出生就折騰你娘夠嗆,這兩位仁兄,可不是個省事的主……”

“最需做好萬全準備的,還是養娃花費這個事。”隋寧寧明白了。

看得出來,馬天麗現在就為孩子撫養的事焦慮。她的各方面條件,已經超過90%的寶媽了,可她仍然在孩子出生那一刻就開始算計,可能她已經考慮應該再買套大戶型的房子、孩子該上怎麼樣的幼兒園這些問題。果然,女人生孩子很影響身心各個方面,也影響著未來人生的方方面面。

除了跑步,章鈞華還帶著羅艾青去打高爾夫、騎馬;打高爾夫的都是中年男子,羅艾青是唯一的女伴,他們都誇她年輕漂亮、起鬨章鈞華“金屋藏嬌”、“一樹梨花壓海棠”,章鈞華有絲尷尬、急著解釋,羅艾青卻笑然以對,不置可否。

“他們說話沒邊沒界的,但沒惡意,你一聲不吭,不會生氣吧?”章鈞華趁著間隙安慰羅艾青。

“章總,我當然不會生氣。都是面子嘛,我明白的。當然要給足各位領導呀。”羅艾青說這話時,她的笑容像漣漪在盪漾,蕩進了章鈞華的心裡。

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眼前的女人很適合當伴侶,這讓他心生渴望。

為了加強鍛鍊,二人週末約著一起去爬山。羅艾青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竟直接上了山來,章鈞華看到時,明白這是今日最美的風景,又終究覺得她這麼做有點委屈,關切道:“你怎麼穿著裙子就來了?”

“這裙子我買來都沒穿過,想著今天出門便穿了,不好看嗎?也不影響我運動。”她穿了運動鞋、踩腳的絲襪,自認為是兼顧了淑女風和運動的便利性。

“真好看。”章鈞華由衷表示,她穿著白裙子,站在一片綠色裡,不正是一朵白茉莉嗎?

二人往山頂進發,走著走著,小道也消失在雜草叢中。章鈞華在前方開路,可不久之後,他也犯難了。前方一個垂直的坡,擋住了去路。章鈞華爬了上去,羅艾青卻上不去,他伸手拉她,羅艾青抓著他的手爬了上來。與此同時,“滋”的一聲,她的裙子被帶刺的樹枝勾破了。

“你沒事吧?”章鈞華看到掛在樹枝上的白布條,極是擔心羅艾青。

“就裙子破了,我沒事。”羅艾青檢查了番,自己並沒受傷。

“我應該把樹枝折了,再讓你上來。”章鈞華懊悔不已,“是我的不對,帶了一條最難走的路,我要賠你裙子,待回下山去商場選。”

“跟你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羅艾青急忙解釋。

“這麼漂亮的新裙子破了,不該再買一條嗎?不然你們女孩子得多傷心。”章鈞華比羅艾青更惋惜,執意要給她買裙子。

“相比裙子,我更關注的是我們能不能在天黑之前下山。”羅艾青望向不遠的山峰,又往下望去,望見了無盡的田野和村莊,“我們回家估計都要晚上了,逛商場也不大現實。”

她默許讓他賠償,並不是因為貪圖一條裙子,而是她懂得,如果她一味拒絕,那可是掃了他的興致,不給他面子。

章鈞華似有了動力,他走得飛快,可以說是健步如飛,羅艾青又在他身後追著跑,章鈞華還不斷催促她:“笨丫頭,還不走快點,真要天黑才回去嗎?”

“章總,你太厲害了,你可別把我拋下。”羅艾青被他一激,一時之間也不覺累了,她屏著一口氣衝刺。到了山頂,不過正午時分,二人坐在山頂之巔看風景。

章鈞華戴著墨鏡,坐在山頂上若有所思,羅艾青本在他邊上啃著餡餅、喝著飲料,此時也不自覺地注視著他。

“我臉上長花了嗎?”章鈞華覺察到羅艾青的凝視,他轉過頭訕笑。

“男人四十一枝花。”羅艾青誇耀起他,看似恭維他,實則是她真有此感受,“章總,帥就一個字!”

“我早已過了你說的一枝花的年齡。”章鈞華覺得小姑娘在溜鬚拍馬,指出她說的不對之處。

“大家都一致認為,章總就四十出頭的樣子,不是我一個人說說的。”羅艾青眼神清澈,她笑著誇獎他,可愛可人。

章鈞華經常聽到這樣的誇讚,他自然知道自己確實是顯年輕的、有魅力的,此刻他的內心也如林間的白雲,飄飄然的。

“我們下山。”說著,他便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這一路不帶停歇。羅艾青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如此匆忙,她跑得氣喘吁吁,可也只能跟著他。到了停車場,章鈞華直奔他的奧迪A6,發動車後,他又催著羅艾青趕緊上車。

“章總,你餓了麼?是要急著回家吃晚飯嗎?”羅艾青扣上安全帶,趕緊喝了口水,她還沒緩過來。

“去哪,一會你就知道了。”章鈞華露出雪白的牙齒衝她笑笑,他覺得這女孩成熟的時候像個秀外慧中的賢內助,幼稚的時候比他女兒十歲的時候還幼稚。

這笑容,讓羅艾青心跳快了半拍,她莫名有絲緊張。車廂裡播放的音樂是《還有多少個十年》,這首歌和《花開在眼前》一起,一直在無間斷迴圈。

她又想到他唱這兩首歌的模樣,偷偷望向他,此時的章鈞華專注開車,連話也不說了。

章鈞華帶她去的地方是隔壁市的銀泰,他領著她去各個女裝品牌店挑裙子,羅艾青拎出一條條裙子觀望,又一一放回去,似乎沒有喜歡的。

“不喜歡嗎?我覺得這件不錯。”章鈞華挑選了一件經典款的小黑裙,交給羅艾青,“去試試。”

羅艾青不好拒絕,她試了試,果然穿上很顯氣質,整個人亭亭玉立的。

“先生,你的眼光很好,你的太太穿起來很好看。”店員誇讚。

“她不是我太太,是我的秘書。”

“哦,不好意思,您對您的下屬真好。”店員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細緻的男士竟如此直白坦蕩。羅艾青本聽聞“太太”兩字,很有壓力,可聽到章鈞華的解釋,她有絲恨意。

說她是秘書?這不是故意讓人誤會、引人遐想嗎?

章鈞華也在對她笑,羅艾青衝他翻白眼,心裡氣鼓鼓的。

她去換衣服,章鈞華卻堅持讓她穿新的,“不要換了,你的裙子都破了,就這麼穿著。”

這條裙子價格不菲,羅艾青準備自掏錢包,卻被店員告知,他早已付了款。羅艾青在心裡盤算,她該怎麼還他這條裙子的人情呢?

“還有喜歡的嗎?再選選?”章鈞華還讓她接著買。

“不用了,真的夠了。”羅艾青婉拒,她催促章鈞華,“我們還沒吃飯呢,走吧。”

“我們去吃火鍋,我請你。”機會來了,她準備請章鈞華吃飯來補償他給自己買裙子。

“你想吃就去。”章鈞華沒有拒絕,哪知偌大的商場,每一家火鍋店都在排隊。章鈞華有某連鎖火鍋的黑卡,可以免排隊,但他並不打算加以利用。

“還是讓我來找家不用排隊的。”章鈞華駕輕就熟,帶著羅艾青走到一家高檔音樂餐廳。

裝修典雅,讓人印象深刻;燈光流動,如夢似幻;鋼琴彈奏,悅耳動人;這家餐廳氛圍感十足。

羅艾青和章鈞華對坐著,他興致很高,喝起了葡萄酒。

昏暗燈光下,章鈞華的臉陰晴不定,可他依然優雅從容。羅艾青埋頭切著牛排,不敢多看他。

“喜歡嗎?”他試探地問她。

“什麼?”羅艾青有絲心慌,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她不明白,他隨意的一句問話,竟讓她反應如此激烈?

“喜歡這家餐廳嗎?舒曼的夜曲,是流淌的詩歌,只有細細聆聽,才能得知曲中的曼妙之處。”章鈞華談論起音樂。

“我其實不懂,但你選的,真的很好。”羅艾青木然地回答,她明明沒有喝多少酒,卻覺得自己像是喝醉了,有種遊離在外的感覺。

“你也很好。”他看向她,目光穿過晦暗的燈光,依舊炙熱,“只要是我選的,一定是最好的。”

一向能言善道的羅艾青不敢多說話了,此刻的她,就算再想給自己找藉口,也必須直面一個事實:章鈞華對她有男女之意。她的內心很忐忑,她知道他們隔著20歲的年齡差,可這樣的年齡差並未讓他們疏遠,反而更讓他顯得那麼特別、值得信賴;於她而言,他何嘗不是最好的呢?她在陷入一段糟糕的男女關係之後,遇上他,不知不覺也被他治癒了。

可心動的背後,是心顫的窒息感。一面是海水,一面是火焰。

他是她的領導,她該如何自處?他是有家室的男人,她該如何坦然面對?上一段感情,她被第三者破壞,而今她卻要成為連自己都看不起的第三者嗎?

二人都喝了酒,章鈞華無法開車,他便叫了代駕。羅艾青和他都坐在車後座,起初,兩個人還有些距離,“你困的話,可以靠著休息。”

羅艾青搖搖頭,“不困。”

她精神很緊張,一直有根弦繃著。在車中,她呼吸都不暢快。可不經意間看到章鈞華,聽他說話,她的呼吸更不暢快了。

乾脆閉上眼睛,裝睡吧。可爬了一整天的山,又喝了酒,加之黯淡的車內燈光實在是催眠,模模糊糊中,她還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靠在章鈞華的肩頭,羅艾青驚醒,發現自己還處在車上,這才安心。可她馬上又不好意思,她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如果他帶著她去酒店,那她是不是可以馬上和他決裂了?

“醒來的剛好,都到家了。”他低沉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羅艾青望向他,她對他有種天然的信賴感,大概是因為他身上有股正義之氣。不知為何,她一眼便認定,他一定不會和李九彥是一類人。

“我睡了好久吧?”車停了,羅艾青下車,依然迷糊。

“你說呢?章鈞華哂笑。

羅艾青走上樓梯,她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仍在尾隨她的影子,他很想回頭望望他,卻怎麼也不敢。推開家門的瞬間,她在心裡嘆氣;將門關上之後,她倚靠著門,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此時的她無比疲倦,她努力告訴自己:結束吧,小羅,這不是你該入的是非之地。

羅艾青還是要照例上班面對章鈞華的,好在,她的工作也忙起來了,她乾脆放慢效率,每天窩在公司加班,試著避開章鈞華。

章鈞華趁著一天下完班後,把她叫到了辦公室。羅艾青戰戰兢兢走了進去,章鈞華正望著窗外,他穿著黑色風衣,領子立著,高大的背影散發著肅殺之氣,她長吸一口氣,準備耐心聆聽他的批評和質問。

哪知道,章鈞華轉過身來,卻是和和氣氣地同她說話:“找你也不是說工作的事,不必緊張。朋友給我寄了一箱雄獅酒莊的葡萄酒,你拿兩瓶回家慢慢喝。”

“章總……”羅艾青說不出話,他的關懷看似無意,實則有心,讓她無處可逃。

“喝一杯試試。”他走到辦公桌前,倒了桌子上放著的葡萄酒,遞給羅艾青一杯,自己也拿著一杯。

羅艾青接過他遞的葡萄酒,隨後和他碰杯,章鈞華饒到羅艾青身邊,幾乎快碰到她的衣服,他淺嘗輒止,湊近她的耳邊,許久,他低沉的聲音響起:“這是一杯迷人的紅酒,熱烈又剋制,神秘莫測,深不見底,讓我一步步走近,沉醉不醒。”

這聲音有種蠱惑的力量,羅艾青不自覺轉過身來,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此刻她的眸光也更加炙熱。

“我說的……是眼前的人……她比酒更熱烈。”他悄然放下酒杯,只望著她,目光灼灼,舌尖還有葡萄酒的味道,蠱惑著她。

羅艾青逃無可逃,就這樣撞進了他深不可測的目光中,她趕緊轉身。哪知他已伸出了手,攬過她,將她抱在懷中。

羅艾青閉上眼睛,她的內心如洪水猛獸在肆虐,可她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她看到有人在罵她,有人在譏笑她,可那些痛苦卻如此虛無縹緲,此刻她的心跳、他熱烈的氣息卻是無比真實。

“你是一把不能讓人直視、卻能插入女人心裡的寶劍。”她鬼使神差地說出對他的形容,這個想法,在她內心深處藏了太久,此刻終於噴薄而出。

聞言,章鈞華不可遏制地倚靠在她的肩頭,她仍宛如一尊石像,而他卻如剛出籠的御獸,正不斷地一次次地抵著她、貼著她。

有些事,明知道是錯的、不該發生的,但成年人就是這樣不分對錯、不辨是非,放任它發生了。只因,成年人的世界太苦,金錢、物質、名利不過是騙大家陷於其中的遊戲砝碼,人人被要求遵從遊戲規則。真正能撥動心絃的禮物如此稀缺,好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只有來自天上的糖,當它掉落的時候被人接住,大家都會拼命往嘴裡塞,哪管這顆糖是否包裹著砒霜。

無疑,羅艾青就是章鈞華的那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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