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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吶!相府走水了,快來救火!”
伴隨著下人們的幾聲吆喝,王府亂作一團,只見後院西廂房火勢滔天,又藉著夜晚的大風蔓延到相府別院,火光耀眼,驚醒了睡夢中的一眾人。
暗處,一個黢黑的身影收了火引子慢慢隱匿在夜色中。
頃刻間,人聲鼎沸,大概是被熊熊的火勢擾了心情。
一陣手忙腳亂,大火被撲滅,剩下的只有滾滾濃煙,只不過空氣中煙熏火燎的滋味叫人心裡難受。
管家一頓清點安排,發現唯獨後院那間偏僻荒寂的閣樓是最破敗不堪的。
不知道里面的那位受不受得住,孱弱不堪倒是真的。
管家稍作思索,一會兒功夫,丞相夫人林氏身著華美睡服,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慢慢踱步而來,緊皺眉頭,大聲嗔怪。
一眾下人縮著腦袋,不敢吱聲。
林氏自顧自地擺擺衣衫,漫不經心的詢問。管家知道後院火勢最兇。
“明兒差人看看,別到時候被人說我這做母親的刻薄。不過燒死了那後院的小蹄子倒也省心,哼!”林氏高傲的拂了翩翩衣袖轉身離去。
府中眾人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抬頭。
大概是麻繩專挑細處斷,這相府二小姐顧清竟躲過一難,倒是活了下來。
只不過面容枯瘦,倒不像個正常人模樣。
也是自失火後,相府的二小姐顧清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每日臥床不起,屋子裡總傳來陣陣輕咳,也很少有人去探望。
在偏僻的相府小院裡,一片清幽倒顯得死寂。
府中的下人有了林氏的默許,也愈加囂張跋扈。
送去的吃食,左不過是些發黴的剩飯剩菜,身邊丫鬟雀兒的月錢也不常常有。
奈何二小姐又生性軟弱,早就對這種苛待視若無睹,只是每日眼噙淚水,頹廢度日。
心裡卻想著,如今沒有母親的庇護,早早離開了這薄涼之地也好。
身為丞相大人的顧佐之也似乎慢慢淡忘了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嫡女。
想當初,先夫人在世的時候,父親和母親恩愛有加,顧清受到的寵愛也數不勝數。
如今看來到底是象牙塔呢。
原先的王妃賀蘭氏便是這位“二小姐”的生母,只不過佳人薄命,在顧清五歲時,因染了不治之症撒手人寰。
留下了幼小的顧清和父親。
但是為了鞏固朝野地位,父親不得不再覓良妻。
正值正室一位空缺,這林氏便使了些手段,從此“扶搖直上”。
而昔日的嫡女顧清,便成了名存實亡的相府嫡女。
再到後來,這林氏生了一女,昔日先夫人的威嚴也隨著這個孩子消逝。
下人們的眼裡也只是當下的這一位夫人,畢竟沒有幾個人能順利過了這新任夫人的手段。在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氛圍裡,大家似乎整齊劃一。
顧清本就憂思纏身,如今又遭了火,身體每況愈下。林氏每日都派人盯著後院的動靜,生怕後院那位造出什麼事端壞了她堂堂相府夫人的名聲。
自己的妹妹顧菲菲,也時不時加以“探望”。
也就是名義上的妹妹罷了,顧清並不在乎是誰奪了她這相府嫡女的身份。
也並不在意顧菲菲以相府嫡女的身份嫁給宸王。
她所珍視的東西也隨著時光漸漸流失,就像她那即將結束的生命一樣。
也不知道有多久未見父親,這些年來,父親和自己藕斷絲連。
大許是母親的離去也讓他忘記她這個曾經的“相府”嫡女的存在了吧。
顧清整日躺在床上,困在夢魘裡,清淚不斷滑落。
丫鬟雀兒跪在床頭,搖晃著顧清的身體。
卻只見顧清像是沉沉睡去了一般,只是枯瘦憔悴的容顏倒叫別人退避三舍。
臉上被大火灼燒的痕跡讓人覺得猙獰。
氣若游絲,行將就木。
隱約間,視窗的人影恍惚。
林氏聽聞訊息,坐著步輦得意洋洋的進了後院。
“小姐,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夫人在世的話,怎能忍心你這樣?”喜鵲哭的傷心,耳邊傳來林氏的譏笑。
“死丫頭,敢在本夫人面前說死人!你號什麼?不就是死了個人麼?看看死透沒?若真是如此,便叫人埋到城郊去,免得堂堂相府生了晦氣!”
林氏最忌諱有人提先夫人,於是乎斥責著雀兒,差了身旁的李嬤嬤去看,自己卻捂著鼻子,冷哼著走出西廂房。
“左膀右臂‘聽了主人的差遣,便格外賣力。
大力的將顧清扯下床。
“李嬤嬤,求求你不要將小姐隨意處置,再怎麼說,小姐也是相府二小姐。”雀兒拉著李嬤嬤的衣袖求情。
李嬤嬤甩開袖子嘟嘟囔囔的安排了人將顧清丟到了郊外的死人谷。
被扔在木板車上的顧清悶哼一聲,神識似乎開始遊離。
似乎在若隱若現的光裡面看到了和另外一個女孩的連線。
雀兒悄悄的跟在木板車後,看著自家小姐被人棄之如草芥。
小心翼翼將虛弱的顧清拖上了鋪滿乾草的車,車子破舊,一路顛簸,雀兒再也不能隱忍,撕心裂肺的哭著。
突然,車子上的人,一聲悶哼,吐出一口淤血來。
女子吃痛的坐起來,看著拉牛車上的淚人和衣衫不整的自己,疑惑的望了望四周。
不禁狂嘆,“我的老天鵝啊,這又整的哪出啊?”
賀言頂著嗡嗡的大腦瓜子想,自己這會兒不應該在研究自己的課題麼?馬上就要出結果了。
好傢伙,水母給我整出幻覺了?
一陣頭痛襲來,自己的手指被實驗要用毒水母蟄到的畫面一閃而過。
莫不是此刻得了臆想症,但是眼前景色清晰可見,一切是那麼的真實。
除了體內得氣息紊亂,胸口作痛倒也沒別的中毒症狀。
作為A市的毒理學高材生,賀言有些無語。
這太愚蠢了。
突然瞧見拉牛車的小姑娘,一襲青衣,十六七歲的模樣,眼看著姑娘欣喜的生撲了過來。
“小姐,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
“誰是小姐呀?我是賀言,是研究毒理學的劉老師的學生!”賀言一臉懵逼的解釋道。
“小姐經歷過王府失火後,怎麼說些胡話?”
聽了雀兒的話,賀言使勁的捏了捏臉,吃痛的望著身旁這個自稱丫鬟的人。
我?相府小姐?嗯哼?
莫不是魂穿到異世界,好傢伙,瞧這‘古色古香’的接地氣的牛車。
賀言想著既來之則安之,便安靜下來叫雀兒一一贅述了這位“相府小姐”的生平。
原來如此,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顧清,曾是相府嫡女。
後因夫人染了寒疾,早早的離了人世。而喜鵲則是和這位二小姐一同長大的貼身丫鬟。
母親去世後,相爺的心思也便不再放在顧清的身上了。
轉頭又將平日裡總是哭哭啼啼的林姨娘扶上了正位,也就是現在的相府夫人。
顧清的處境則是如履薄冰。
由於連自己的父親都對昔日集寵愛一身的嫡女不聞不問,其他人則更是變本加厲。
昔日的妹妹也“意外”劃傷了昔日嫡女的姣好面容。
破了相的相府小姐也被迫取消了原本的親事。
茶館的話本里,這位小姐的故事也悽慘異常。
外界的人都知道丞相府那位長相醜陋的相府小姐。
很多不幸,不止讓顧清臉上結了疤,在心裡也撕了一道口子。
顧清能撐這些年倒也算得上頑強。
日復一日的疏忽,新夫人的女兒,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相府嫡女。
因為母妃的過世,顧清整日憂思過度,什麼名位都不再顧及,又生來性子軟弱,林氏對她更是多有“照顧”,如今,父親不在,直接把人丟了出來。
求生的慾望早已經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