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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婆子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龍捲風，以至於在後院摘菜的顧蓁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端著一籃子蔬菜回來的顧蓁，看著周氏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疑惑地問道：“娘，誰惹您生氣了？”
“一個小人，不提也罷。”周氏擺了擺手，不想再提謝老婆子的事。
錢氏卻道：“大妹子，承光媳婦往後還要在水臼村裡過活，你得提點提點她，免得她遇到某些人吃了暗虧。”
周氏一想也是，像謝老婆子這種討人厭的蒼蠅，你打她她就裝傷訛你，你罵她那她能把你給氣死。
就連她自個兒以前也沒少吃謝老婆子的虧，可不能讓顧蓁再著了謝老婆子的道。
“嫂子說的是，我回頭就跟她說道說道。”周氏點頭應下。
錢氏又說了幾句，起身挎著空籃子回家去了。
顧蓁一臉茫然送走錢氏，回頭周氏就讓她在一旁坐下，周氏一邊搓洗衣裳，一邊細細地叮囑著。
“村子裡頭，有幾個不好惹的人，你都記在心裡，這個謝老婆子就是其中之一，為人最喜歡佔小便宜，臉皮比城牆還厚……”
聽著周氏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年在水臼村發生的事情，顧蓁重點記下那些不能招惹的麻煩人物。
鄉下村莊，大事情沒有，雞毛蒜皮的事一大堆，鬧到衙門裡去顯得小題大做，不鬧騰你又憋屈得慌。
原本顧蓁的觀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去報官。
可遇到一些偷瓜偷菜偷柴火的事，連個賊影都抓不到，明知道是誰做的，可你就是奈何不了人，的確是挺頭疼的。
周氏說的這些生活經驗，顧蓁沒敢小覷，都用心記著，甚至偶爾還會追問幾句。
周氏見顧蓁上心，心中越發滿意，說得沒完沒了。
直到蕭承光提醒，她才收了話頭，讓顧蓁進廚房裡燉雞湯。
而另一頭，讓周氏唸叨了半天的謝老婆子吃過午飯後就拉著孫子到大槐樹下去，找其他碎嘴的婦人閒聊。
雖然鐵牛吃到兩塊肉乾，但自己一口都沒落著，對她來說，沒佔到大便宜那就是吃虧了。
於是，她跟別人閒聊了幾句，就把話頭扯到周氏身上，不停地詆譭周氏吝嗇小氣，連顧蓁也被扣上一頂狗眼看人低的高帽。
在這兒閒聊的婦人大多是長舌婦，謝老婆子起了個話頭，她們也就順著這話頭議論下去。
顧蓁剛來水臼村還沒幾天，頂多也就說她幾句敗家、看不起鄉下人家的話兒。
可週氏在水臼村這麼多年，跟不少人都產生過一些小矛盾，此時就被這群婦人一一拿出來說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幾乎把周氏給描繪成十惡不赦的潑婦，恨不得立即就將她趕出村子。
這些話兒，很快就傳進周氏耳朵。
周氏聽到這些，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就想出口惡氣，但卻被蕭承光攔住了。
“娘，您此番前去，便是鬧得天翻地覆，那傳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了。”蕭承光聲音淡淡的，“依孩兒之見，還是明日孩兒上門找謝老爺子討要說法，他顧及臉面，也就不會讓謝老婆子繼續造謠了。”
周氏一想到謝老婆子那死性不改的模樣，不由洩氣了幾分。
“這人就是賤，這麼多年了，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她還是管不住那張嘴，遇上她準沒好事。”
這村子裡，估計也就里正和謝老漢能讓謝老婆子有所忌憚。
顧蓁卻有些不樂意，喃喃道：“她造謠中傷我們，難道就這樣放過她？這也太便宜她了吧！”
“可不就是！”周氏心裡憋屈不已，但卻毫無辦法。
顧蓁眉頭蹙起，突然靈光一動，連忙把周氏拉到灶房邊，確認蕭承光回屋抄書了才低聲道：“娘，我有法子整治那謝老婆子了。”
周氏眼前一亮，忙問道：“啥法子，你說。”
顧蓁便在周氏的耳朵邊輕輕吐露了幾個字，眼底裡充滿狡黠的神色。
周氏聽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顧蓁一會，顫聲道：“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娘，她滿嘴噴糞，竟敢欺負到您頭上，我是恨不得直接撕爛她的嘴。現在這點兒報復一點兒也不過分，您別慣著她，讓她知道點厲害，以後才不敢亂說。”顧蓁態度堅決，她兩世為人，從未吃過這種啞巴虧。
周氏亦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受氣包，果斷點頭道：“行，那就聽你的。”
蕭承光見她們婆媳倆湊在一塊，嘀嘀咕咕地商量了起來，不時還發出一陣陰惻惻的冷笑，不由頭皮發麻。
但他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眼神淡淡地掃過院子角落，看到一個佈滿灰塵的麻布袋才收回視線，繼續埋頭抄書。
顧蓁跟周氏嘀咕了一陣後，這才燒火做飯，準備早些吃完早些歇下。
飯後，顧蓁端著一盆熱水放在蕭承光腳邊，順勢伸手把硯臺移開道：“相公，今天就早些睡吧！”
蕭承光見狀，知道顧蓁是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只得點頭應道：“也好，這幾日點燈抄書，眼睛亦有些干涉，今日便早些歇下。”
顧蓁應著，轉身就去把床鋪好。
蕭承光泡好腳，將盆裡的水倒了重新打來一盆，讓顧蓁也趕緊泡泡。
顧蓁也不含糊，泡完腳就脫衣臥下，將被單都捲去一大半，一副我要立馬就睡著的模樣。
蕭承光笑著吹滅油燈，規規矩矩地躺上床，睡在床裡邊背對著顧蓁，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顧蓁側頭看了看黑暗中沉睡的蕭承光，自個兒迷迷糊糊地，想睡又不敢睡死了，默默地推算著時辰。
夜漸漸深了，水臼村寂靜無聲，只有四下的田野裡傳來蛙聲一片。
突然又有一陣狗叫聲響起，但沒過一會兒便都歸於寂靜。
直到四更天時分，顧蓁聽到主屋那邊傳來動靜，這才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
“相公……”她先是輕輕地喊了一聲蕭承光，但蕭承光似乎睡得很沉，並未被她喚醒，她才迅速地穿上衣裳，推門出去。
周氏就在院子裡等著，見顧蓁出來忙迎上來道：“承光睡著了吧？”
“睡了，我喊了幾聲，他都沒反應。”顧蓁把房門帶上後回應道。
“那就好。若是讓他知道了，他肯定得攔著咱倆。”周氏說著，領著顧蓁往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