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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領旨謝恩。”傅修仁三跪九叩，大禮完成之後恭恭敬敬地給李公公作揖，遞上一盤銀子，“皇上還說了什麼嗎？”
李公公嘆了一口氣：“這糠麩是牲口吃的，皇上有些不高興啊。”
傅修仁心中有數又送上一盤銀子：“還請義兄多多美言幾句。”
李公公胖乎乎的老手在傅修仁手上輕拍兩下：“中堂大人放心，我會做的。”
傅修仁招來兒子，小聲道：“好好招待你乾爹，不得有誤。”
趙常看著好笑，都快六十的傅修仁，叫四十多歲的李公公義兄。
不過也是，傅修仁雖是權傾天下，名義上仍是臣子。站出來喊一嗓子，還真不一定有誰敢跟著造反。對於代表皇帝的太監，放低姿態總是對的。
傅東陽挑釁式地從趙常夫婦身邊走過去，一口一個“乾爹”，喊得那叫一個肉麻。不時還回看幾眼，示威一般將李公公扶上馬車。
也不知他說了什麼，李公公朝趙常望了一眼，只此一眼便驚為天人。
“哎呀，你們家姑爺真的是貌似潘安，豔壓金陵啊。”
傅明苑氣悶不已，小嘴翹得老高，趙常傻是真傻，帥是真帥，連這老人妖都起了色心。還不知道傅東陽要怎麼使壞呢。
趙常看她又不開心，憐香惜玉之心大起：“夫人為何又不高興。”
“唉！這昏君，數十萬災民嗷嗷待哺，他竟首先關心自己的面子。”
這不是很正常嗎？每個人都只關心自己的面子，誰會管千里之外的人能不能吃飽啊？
趙常嘿嘿壞笑，悄悄湊近明苑，那體香如幽蘭綻放，妙不可言。毛手悄悄搭上肩膀：“夫人如此人美心善，不如捐出點私房錢，給災民做點貢獻。”
“傻子。”明苑一把拍下趙常的毛手。“說了你也不明白。”
哪能不明白，豪紳帶頭捐，百姓才能捐。然後豪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夫君見了皇上，切不可提你在青樓說書的事。”
趙常坐在八角桌前，根本沒心思聽她說什麼，而是捧起桌上那隻春花映日碗，一口便將甜羹嗦掉大半。
“額……不可什麼？是青樓，還是說書？”
傅明苑輕嘆一聲，心中慚愧：“我不肯委身於你，你去青樓我也不該說什麼。只是……莫談國事。”
趙常看著妻子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也不免惋惜。傅明苑五歲即能作詩，書畫更是當世一絕，不管是太子妃還是親王妃，都可算是眾望所歸。
萬萬沒想到，嫁個金什麼其外的草包，心中有怨也是難免的。
趙常又開大嘴，將滑溜溜的甜羹一口吞下。
“還有嗎？”
傅明苑又氣又笑：“夏嬋，讓春花再做一份珍珠翡翠羹。”
門外叫夏嬋的婢女有些為難：“回小姐，本月月錢還沒領到，木薯粉也用完了，實在湊不出珍珠。”
“幹啥啥不行，吃東西倒是挺快的。”夏嬋喃喃嘟囔著。
哦！
趙常想起來了，那個傅東陽確實說過別想拿到月錢的話。想來他是王夫人的兒子，只要告一狀，自然有九十九種理由不發錢。
眼看傅明苑又要生悶氣，趙常一拍胸脯：“夫人放心，我保管他將月錢送來。”
傅明苑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傻也有傻的好處，至少是真心對自己。
“你有心就好，我還有些積蓄，一兩個月倒也撐得住。”
趙常暗暗得意，她哪裡知道，明日進宮，昏君在傅修仁的忽悠下給了自己尚方寶劍，這玩意兒上斬昏君下斬饞臣，誤傷個傅東陽還不是小事情。
“夫人，我若能要來月錢，能不能進房睡？”
傅明苑羞得滿臉通紅：“休想！”
“那算了，你喝西北風吧。”
傅明苑氣得小嘴嘟起，心裡卻比誰都清楚。王夫人扣住月錢不發，自己真撐不了多久。
“那個……沒了月錢，你也吃不到好吃的。這樣，你要來月錢，我……我給你畫幅畫。”
“好吧，誰讓你是我小嬌妻呢。”
趙常說完就回去睡覺，一點去要錢的動作都沒有。
兩個丫鬟看到趙常這麼廢物，氣得牙癢：“真替小姐不值，嫁這麼個傻子。”
“不光傻，還傻蛤蟆要吃天鵝肉。”
“千萬別要我做通房丫鬟，不然我寧願去死。”
翌日，紫宸正殿，偏門御書房。
傅修仁需要上朝，唯獨趙常等在這裡。
與通常想象的不一樣，御書房非常簡陋，四周書架環繞，中間一桌一椅，兩盞宮燈，一個銅香爐，嫋嫋青煙自爐頂瀑布般傾瀉而下，又在爐子腰上環繞一圈，這才消散開去。
再細細看去，銅爐外面鏤空雕刻山水人家，這白煙途徑之處，長的是溪流，成片的是山霧，匯到腰部儼然一個荷花潭。
妙啊！
第一次看見煙可以向下流淌，趙常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抓起御桌上的桂花糕，一邊翹著屁股趴在香爐前，鄉巴佬一樣看個清楚。
“匠成。”這應該是工匠的名字，如此巧匠，也只配在這裡留半個名字，連姓都沒有。
啪！
趙常猛地跳起來，身後一陣夜梟般難聽的笑聲。
再一看，竟是一個道士打扮的女人。
“你誰啊你！”趙常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被人從後面近身，竟然毫無察覺，此人武功不低。怒的是她拍屁股的手法還摩了一下，又騷又色。
還TM出家人。
“貧道妙真。”
“我管你是分針秒針。”趙常見她是女子，不好直接打人，只是這虧吃得憋悶，怎麼也得找回場子才行。“這裡是御書房。”
對啊！這裡是御書房！
趙常立即扯著嗓子大喊：“有刺客！”
眨眼睛，幾個禁軍立即衝到門口，刀劍出鞘寒光四起：“國師，刺客何在？”
國師……
女子指著趙常捧腹大笑，又是那種夜梟一樣的聲音。
趙常滿臉嫌棄，這女子英氣不凡，肌膚細膩，就是比明苑黑了些，卻比明苑高出一個頭，身材相當火辣。不僅波濤洶湧，而且前凸後翹，即便身穿寬大道袍，也遮不住魔鬼線條。
“沒事，別聽他瞎咋呼，下去吧。”妙真在御桌上取了一本書，隨即飄然而去，“你就是那個帥得掉渣的第一紈絝啊，有點意思呢。”
紈絝？
紈絝有什麼不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皇上駕到！”
來了。
趙常剛要行禮，只聽門外有人大聲叫問：“你就是趙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