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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音噙淚看著他:“你以為我來這裡幹什麼?”
身旁恰好有幾個巡衛經過,拿著燈籠照向角落裡的兩人。公主府不同於其他府邸,除了院內安防森嚴,院外也有人輪班巡邏。
特別今日又是公主大喜的日子,護衛們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出半點差錯。
沈臨主動踏出去半步,站到了明亮的光線之下,對他們道:“是我!”
幾人抱拳行禮,“原來是沈將軍,打擾了。”
沈臨回頭看向洵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又要去那片林子?” 洵音軟了下身子,翻了個白眼,跟著他走。
沈臨看見她這小動作,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罷了,今夜百姓慶賀公主世子大婚,夜生坊通宵營業,去夜生坊。”
洵音問:“真的,去夜生坊,你確定?”
沈臨邁開步子在前面答:“真的!”
洵音納悶,今日倒是不怕人說閒話了,還是喝過酒已經醉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也不說話,刻意保持著距離走著。
到了夜生坊,沈臨先邁著大步走了進去,洵音看著她和趙老頭昔日坐過的臺階,有些恍神。
沈臨也沒有出來找她,只是找了個視野寬敞的地方坐著,打量挪不動步子發著呆的洵音。
等洵音忍住鼻酸,踏進夜生坊,沈臨目光一閃,仰頭喝起了酒。
他面前還擺著七八瓶青玉瓶的佳釀,真是好闊綽!
夜生坊的酒也分品質、分年份,最好的就是用這青玉瓶裝的,一瓶能抵上尋常三口之家半年的口糧。
平日裡也看不出沈臨是如此大手大腳花錢的人,唯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今日心裡也不痛快!
人在傷心的時候就喜歡用瘋狂花銷來抵消內心的空洞。
洵音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看出來了,你今日是要不醉不休!莫不是不開心?”
沈臨故作瀟灑,勾唇一笑:“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順手遞了一瓶酒給洵音,“我看是你傷心,項凡成親,你不好受,本公子卻是高興!”
洵音苦笑問:“我不好受你就高興?,酒後吐真言也不是你這樣的吐法!”
沈臨噗笑:“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是為項凡的前程高興!至於你難不難受,我不管。”
“但是我勸你再難受也得忍著!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別再去項凡身邊晃,拖泥帶水只會害人害己!”,沈臨想到剛剛項凡痛苦的樣子,神情越發嚴肅。
洵音睨一眼沈臨,又低下了頭,目光冷得像冬日裡累積深厚的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都已經如此了,我怎麼好再見他!今日不過是想一個人走走,不知不覺就去了那個宅子……”
洵音眼眶開始泛紅,視線被眼淚浸得模糊,又很快忍了下去,“沒想到那宅子竟然成了公主府!”
沈臨身子朝前攏了攏,“什麼意思,什麼叫竟然成了公主府?你以前去過?”
洵音思緒飄回了那日項凡在樹下對她許諾的場景,舉起酒杯,笑中有淚看著沈臨,“算了,都過去了!來,喝一杯,祝世子和公主婚後幸福,百年好合!”
沈臨伸手碰了碰洵音的酒杯,仰頭一乾而盡,“嗯,祝他們幸福!”
他重重放下酒杯,幾分戲謔地看著洵音,“真這麼快就放下了?那日是誰痛哭流涕地說自己多愛多愛的?”
“我若放不下,事情就能變了嗎?不過學著慢慢釋然罷了,能夠遇見他就已經很好!”,洵音淺笑,神情陰鬱又滿足。
滿足的是今生能夠遇見他,難過的是隻是遇見了他!
門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落下,打在屋簷上,敲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店內的人都焦慮地看向屋外,“今日本是好日子,怎地突然下起了雨來!”
洵音也抬眸看向屋外,卻似乎釋然了一些,對沈臨說:“今日要謝謝你帶我來這夜生坊,讓我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做!”
“什麼事?” 沈臨一隻手敲著桌子,兩個眼睛好奇地看著洵音。
洵音取下戴在裡衣裡的那塊玉,輕手輕腳遞給沈臨,“你見過這種玉嗎?”
沈臨接過來仔細看,若有所思,“你怎麼會有如此好的和田玉?種水通透,毫無瑕疵,雕刻手法近乎完美,哪怕是我家也少見這樣好的玉!”
洵音收回玉,思考著,如果這玉真如沈臨說的那麼好,為何趙老頭不把它賣掉?再置辦個家產,娶上一房妻妾,安心過日子豈不美哉!
可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趙老頭也沒有賣掉這塊玉,看來這玉確實對他意義非凡。他未完成的心願,她便為他去做!
公主府洞房的紅燭搖曳,又完成了頗多的儀式,所有的僕人婢女才通通退出了房間。
屋內只剩豔麗無比的寧希公主和無心欣賞她美貌的項凡。
公主坐在床上,紅燭襯得她格外嬌豔嫵媚,只是那雙無精打采的眸子與滿屋的喜慶裝飾格格不入。
懷孕之人易困,她已經有些打不起精神,懶懶地倚在床邊,輕打了個哈欠。
項凡坐在床榻對面不遠處的八仙凳上,黯然飲酒,聽到寧希公主這聲睏倦的聲音,側身對她說:“公主若是困了,就先歇息吧……”
“也好”,常千暮小心翼翼起身走向妝臺,不一會兒又無奈地走到了項凡身邊,“世子可否幫我個忙?”
項凡蹙著眉抬眸,本能地有些排斥,可一想到她是有孕之人,才稍稍放寬了心。
常千暮微笑著指了指身上繁複的霞帔長袍,“本宮倒是想睡,可這一身行頭也太繁瑣了,可否請世子幫幫本宮?”
常千暮已取下了佈滿金玉珠釵,層層疊疊的鳳冠。
可是大婚的禮儀裳制從內到外足足穿了有九層,寓意長長久久,而且她衣衫上鑲滿了瓔珞玉扣等裝飾,更衣確實是個大工程。
她原本的貼身丫鬟留香已經不在,諾安帝君派給她的丫鬟名叫彤雲,可是常千暮總覺得與那丫鬟隔著一層,不親近,便沒有讓她隨房伺候。
即使是做戲也得儘量做像一些。
項凡斂眸思索了片刻,“好,我幫公主更衣。”
二人起身到床前,常千暮直著身子,項凡專心地幫她一層層解開衣釦,眼神中有說不出的悲涼。
不知道郭槐方是不是也曾如此幫洵音卸過頭釵,解過衣釦。
終於只剩三兩層短衣和下裳,項凡便自覺扭過頭走去了凳子上背坐著。
常千暮如釋重負舒了一口氣,對著落地妝鏡打量更衣,鏡中之人身材纖穠,並未顯懷。
她摸了摸小腹,忽而又想到什麼,輕聲對項凡問道:“不知世子今夜睡哪裡?”
這話倒是正合項凡心意,項凡眉心微展,指了指前面的塌,“公主放心休息,我睡那邊。”
常千暮含笑點了點頭,“好!”
她轉身回床,看項凡又自顧去了桌邊喝酒,提醒道:“世子還是早些休息吧,雖然父君特許本宮三日後再回宮請安,但是依禮,明日一早還是需去侯府的!”
項凡扭過頭看了看她,“是,還是公主思慮周全。”,然後放下酒杯,去床上抱了床薄被去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