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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阿珀從小維爾曼口中得知自己來自於童話時，曾對他說：“你既然看過我的故事，就應該知道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小維爾曼問：“即使知道一切皆是虛幻，還是非去不可嗎？”
那時阿珀回答：“人生只剩下這麼點意義，為什麼不去？”
如今的維爾曼用同樣一句話答覆她，讓她無言以對。
“如果十年時間都不能讓你習慣沒有我的生活，”阿珀的聲音帶著澀意，“那等我死去之後，你要怎麼辦呢？”
她以為維爾曼會像之前一樣回答：不會有這種可能。
但也許是因為這間藏書室的暴露，也許是因為剛剛才對著她一番剖白，維爾曼竟然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可能，然後垂眸注視著她，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
“死亡並不可怕。”
聽到他這樣說，阿珀的心狠狠一跳，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維爾曼繼續說：“所以不必擔心，我會追隨你而去。”
——休想再丟下他一次。
對上他格外認真的眼神，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與酸澀侵蝕著阿珀的內心。
就算是為了維爾曼，也儘量活久一點吧。她想。
阿珀撇過頭，有些生硬地改變話題：“塔伊格一定知道什麼，我會找機會再和她談談。”
維爾曼也自然地接話：“如果真的是月光神廟奪走了你的力量，她不肯告訴你一定是擔心如今的你沒有能力和神廟抗衡，告訴他，我會幫你。”
阿珀輕輕地“嗯”了一聲。
屋子裡又重歸安靜。
“對了，我在藏書室發現了一本黑魔法書籍，目錄裡有提到乾屍，我剛想看的時候被菲麗絲和尤里恩打斷了。”
阿珀叫來佩茲，讓她拿出藏起來的書，和維爾曼一起觀看。
然而當她翻到指定的頁碼時，卻發現那一頁被撕掉了。
佩茲大驚失色：“不是我撕的，我拿了之後就沒翻開過。”
“我知道。”阿珀說。
攜帶信封的機械鳥降落在諾瓦維奇夫城堡，卻不翼而飛，再加上被撕去的疑似和埃塞普利滅門案有關的黑魔法，阿珀更加確定那個人就藏在諾瓦維奇夫城堡。
她想了想，問維爾曼：“能不能查一下，埃塞普利滅門案發生的那天，你們家裡哪個人在恩基亞的利昂羅克？最好能找到參加了那場晚宴的人。”
維爾曼應下：“需要一些時間。”
這是當然的，畢竟時間太過久遠了。
阿珀在兩個藏書室待的時間不短了，加上來回走路，還有過度思考，不過下午就已經有些犯困了。
她總是很容易覺得疲憊。
維爾曼看出她精神不佳，讓塔拉和佩茲送她回房間休息。
回到住處，塔拉心疼地為她解開衣服和頭髮，用柔軟的毛巾為她擦拭頭面和雙手，又和佩茲一左一右地給她按摩，緩解疲乏。
“可以了，”阿珀幾乎困得睜不開眼睛，抬手示意她們退下，“我可能要睡到明天早上，不要叫我吃晚餐。”
“好的。”
塔拉和佩茲已經習慣她不吃晚餐了，拉上窗簾後就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然而阿珀到底沒能如願睡到第二天早上，在傍晚時分就被一陣喧譁聲吵醒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把塔拉叫了進來，詢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塔拉道：“菲麗絲小姐和哈維少爺打起了。”
維爾曼和尤里恩的父親是老公爵的長子希比奎倫；菲麗絲和哈維的父親則是老公爵的次子甘倫。
這兄妹兩個都是一點就著的小炮仗，從小鬧到大，阿珀對此印象深刻。
“沒人把他們分開嗎？”
塔拉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房門緊閉，這才小聲說：“萊拉剋夫人試圖阻止他們，結果被誤傷了，瑟薇夫人經過時......言語不太客氣地取笑了他們，惹怒了萊拉剋夫人，於是她們兩個吵了起來。”
萊拉剋夫人是菲麗絲和哈維的母親，出身於出自亞爾斯蘭王室，是個性格跋扈的美人。
貴婦們之間產生摩擦很正常，但爭吵出這麼大的動靜就不常見了，何況是兩位身份高貴的公主，如今還同為一家人。
“然後呢？”
“然後......甘倫先生勸說她們冷靜，結果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萊拉剋夫人打了一巴掌，尤里恩也去安撫瑟薇夫人，卻被哈維少爺推搡，於是瑟薇夫人更加生氣，”塔拉詳細地描繪這場混亂的糾紛，“老公爵也被驚動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樓下。”
“維爾曼也在？”
“不，維爾曼公爵在書房，顯然不打算管這件事——就是他讓人直接請老公爵下樓。”
爭吵聲漸漸平息下來，看來老公爵出面很有用。
阿珀為錯過這一場精彩的紛爭有些遺憾。
她好奇地問：“菲麗絲和哈維為什麼打起來？”
塔拉：“哈維少爺今天剛剛結束遊歷，回到家裡，還帶回了他自稱‘親如兄弟’的新朋友——亞爾斯蘭的騎士長盧森·道爾，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建議妹妹菲麗絲嫁給這位騎士長。”
阿珀：......
那他捱打不虧。
不過，盧森·道爾？
她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
老公爵即將舉辦一場宴會，說是為盧森·道爾接風，然而卻在宴會的前一天暗示維爾曼至少三次——他希望阿珀能出現在晚宴上。
維爾曼充耳不聞。
但他在考慮過後，還是詢問了阿珀的意見。
“當然可以——晚宴上會有表演嗎？”
她記得從前諾瓦維奇夫家族的晚宴都會有魔法師表演。
說是表演，實際上更像友好切磋——年輕的魔法師們不能拒絕任何人的挑戰，獲勝者只有鮮花和掌聲作為獎勵，輸掉的人也不會有任何懲罰。
維爾曼點頭：“一直有。”
阿珀喜歡看魔法師們切磋——要是有人能膽大包天到挑戰一下維爾曼就更好了。
於是她在當天盛裝打扮，滿心期待地赴宴。
然後在大廳外遇見了容貌昳麗的騎士長，盧森·道爾。
別說，她還真見過這個人——在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