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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鄒菁想早些歇息，明靜安在她額前留下淺淺一吻，目送她走去臥室，關門，直至客廳全然一片冷寂。
落地窗外的泉水汩汩不息，夜色漸暗，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墨綠黑，叫人心底發慌。明靜安靠在一邊木椅上，思慮著在和林清好在墓園相遇之前，跟柳月見的那面。
“靜安。”
兩人約在了一家並不起眼的咖啡廳。
“麻煩你了。”明靜安還是客氣開場。
“別客氣。”
“你前幾日問我的這些資料，我國外博導回覆我了……”
柳月語氣低沉，儼然叫明靜安心裡一顫。
“這是你親人用藥嗎？”柳月小心翼翼的問道。
“親人？”這個詞，明靜安心想，也許不是親人，也算勝似親人。
可自己還是搖了搖頭。
柳月見明靜安如此反應，便暗地裡鬆了口氣。
“是這樣的。”柳月拿出自己先前查過的資料，和博導發來的病症介紹。
見眼前攤開的這些圖表檔案，明靜安心裡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簡單來說，就是慢性白血病。”
儘管有所準備，可聽到柳月如此肯定的語氣，明靜安止不住內心慌亂，不得不扶額，指尖不斷揉著眉心。
見他如此沉默，卻是隱藏不住的焦灼，柳月再次開口：“可是從目前的病歷單上來看，發病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應該是之前做過靶向治療。”
柳月翻看著手機拍到的藥品照片，指著其中一盒對明靜安說道：“你看，這個達沙替尼和這個，旁邊這盒尼洛替尼，都是二代藥物。”
“這樣來看，可以判斷此患者已經服藥三至五年的時間了，還沒停藥，也許是擔心今後復發。”
柳月不疾不徐的解釋著。
“柳月，現在情況怎樣？最新的病歷單上有沒有什麼變化？”
這是明靜安最關心的問題。
“我看了看，這是在國外的治療病例，很多書寫看起來複雜，我的博導看了看，說是今年去醫院複查了一次，你看，就是這一頁。”
柳月划著平板上的一頁頁照片，停在最後一張，指了指上面的手寫日期和一些模糊的編碼。
“今年情況看樣子是不錯，那邊的醫生沒有加藥，各項指標都還挺正常，資料也並不突兀。”
“這樣來看，可以說是目前身體情況比較穩定了。”
柳月放下手中平板，長舒了口氣。
方才皺眉的明靜安漸漸疏散開眉心。
明靜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緊緊握著的拳頭已經發麻。
“那就好。”
聲音低到自己都彷彿聽不見。
“別擔心，看樣子恢復的已經挺不錯了，年紀也不大，以後會更好的。”
柳月安慰道，雖然不知道這位病歷單屬於誰，但眼前明靜安緊張的樣子來看，一定不簡單。
“謝謝柳月。”
明靜安仍客氣的道謝。
“不要緊的，有事情隨時叫我幫忙。”柳月揚起莞爾一笑。
直到現在，柳月那日對自己說的字字句句都在明靜安腦海裡，盤旋不定。
如今鄒菁已經懷孕，之前派人所調查自己那次坦白，雖然說是已經過去，但卻仍像鞋子裡的一粒石子，走起路來總覺得硌腳，卻常常安慰自己不算礙事。
那次是奶奶出面講和，才讓兩人關係有所緩和，而孩子的到來，讓整段關係更加微妙。
而自己，也從沒有原諒過自己。
自從明靜安去拿到那幅畫開始，很多事情就偏離了正軌。
而不僅僅只有鄒菁調查自己的這一件事。
明靜安看看了眼前已經涼掉的紅茶，本想重新起身去加熱，卻越想，越是不想起身。
“既然我們如此不信任彼此，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我的求婚。”
明靜安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可鄒菁年紀本身就小，很多事情模模糊糊，答案也就不再重要了。
猜忌一旦開始，便無休無止。
也許那是自己最後一次去墓園了，這是結婚後第一次照舊去祭拜，現在想來，也理應是最後一次。
第二日醒來，鄒菁見保姆已經做好了早餐，四處掃視並不見靜安，便問道王媽他的去處。
而明靜安就在躺椅上睡了一整晚，被保姆王媽叫醒後，吃了下早餐，特意囑咐王媽不要知會自己沒有休息好的事情，便出門了。
王媽見明靜安稍稍滄桑的面容，以為是工作上壓力太大。按理來說，女主人懷孕是好事一件，不應當如此勞累。
——況且明家家大業大。
照顧鄒菁吃好早餐，王媽還想問稍等想吃些什麼水果時，鄒菁卻安排司機送自己回孃家一趟。
一路上，鄒菁心情很是雀躍，最近一段時間，自己也並沒有注意到明靜安的反常，以為之前談過那次，兩人關係有所緩和。
大家都會有所收斂。
“師傅，先在前面路口停一下，你等我兩小時吧，我去附近商場逛逛。”
鄒菁吩咐著，手中回著杜澄的資訊。
“好的夫人，您注意安全。”
鄒菁按照手中杜澄發來的地址，電梯去到了商場十七樓。
“哎呀～”見到閨蜜，鄒菁臉上的笑容一直沒停下來過。
“這是我媽媽新開的一家餐廳，來吃吃嘛，之前就跟你約了時間，你一直說沒時間。”杜澄今日穿的很是幹練，不知道的以為她才是餐廳老闆娘，趕忙帶著鄒菁走到餐廳最好的位置。
“今天我媽媽不在。”見鄒菁四處打量，杜澄知道鄒菁想先打個招呼，於是這才告知。
“哎呀你早說。”鄒菁笑笑，便不再推脫。
“怎麼樣呀？”杜澄顯然對鄒菁的近況很是好奇。
“還是那樣子啦。”鄒菁喝了口茶，不知怎的，近來總覺得口渴。
“小孩子怎麼樣？”杜澄對自己做“乾媽”這件事看起來很是心急。
“才一個月呢，還要再等等看，過了危險期再去檢查一下。”鄒菁回答。
杜澄對此科學孕期並不瞭解多少，只見好友短短一年時間，已經從婚姻步入成為父母的階段，如此火速，也覺得感慨。
“你們這速度也太快……”
鄒菁笑出聲：“哎呀，誰知道會這樣子呢……”
“你還別說，你現在應該多分泌雌性激素了吧，怪不得現在看去來如此有‘母性’。”杜澄打趣道。
“別鬧。”鄒菁對自己身份的轉變也沒有接受的迅速。
聽朋友打趣，自己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