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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她已經離開很久了。”
等紅燈的間隙，明季恩摸了摸項鍊掛墜。
氛圍一時間全然沒有剛剛那樣歡愉了，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的僵持中。
“你媽媽跟你在楓城一起吃過飯沒？”林清好的問題很是特別。
“吃過的。”
“那我們去那裡吃吧。”
沒想到林清好竟如此安排，倒讓明季恩詫異不已，自己穩了穩神，準備前面調車。
“你確定嗎？”
“我很肯定。”
車子停到一家小型餐廳的門口，林清好先推開車門下車。
兩位年輕人走進餐廳找位置，見來了生意，老闆熱情招呼了起來：
“來！兩位裡邊坐！”
林清好微笑著搖搖手婉拒，她在等明季恩找到之前和媽媽一起吃飯的位置。
“我們坐這裡吧。”果然，明靜安環顧了周圍，選擇了靠近門口的兩個位置。
他的興致已然沒有當初那樣高昂，林清好感覺得出來，還在埋怨自己提起項鍊的事情把今晚的晚餐搞砸時，明季恩已經幫忙擦起了林清好眼前的桌子。
“這個位置是我和我媽坐過的。”
“嗯……我知道。”
林清好從來都諳察每個細節。
明季恩抬眼，兩人對視上，林清好眼神中的歉意，與自己之前在公園看著她的眼神如出一轍。
彷彿此時兩人對彼此都有了罪。
“這是她離開後，我第一次再來這裡吃飯了。”他似乎有些傷感，林清好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
這種情緒的體會，林清好也認為是兩人距離之間的拉近。
“怎麼樣，你覺得這裡和之前的變化大嗎？”她託著下巴，認真的問道。
明季恩果然重新仔細打量了一下週圍，這裡其實是一家極其簡單的小店，平時客流量也稀鬆平常，選單已經發舊，木質的桌子被擦的也掉了顏色。
“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如果真的要說些什麼，我覺得是我變了很多吧。”
半晌，明季恩開口，身體往後靠了靠。
“覺得還停留在這裡嗎？某一部分的你？”
林清好這個問題，讓明季恩愣了愣神。
“也許是。”
“我記得有這麼一段話，是說：‘你來此看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來此看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林清好擦了擦筷子，擺放整齊。
“願聞其詳。”
“意思其實也簡單，是說你的內心，與外界是互相獨立著的，外界如何變化，你的內心和存在並不會受到影響。”
林清好頓了頓，繼續說道。
“所以無論我們的周圍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你都還是原來那個自己。”
“我說完了。”
如此意味深長的一段話，叫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林清好是因為把該說的都已經說完，明季恩是因為心事被說穿以後，不知再如何掩飾自我。
過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這樣對自己說到這些。
“你可能……我猜，還是很想念的母親的，現在的你，跟幾年前母親分別時的那個‘你’，沒有變化。”
林清好見明季恩沒有說話，便又補充了一句，到此為止，自己沒有再去試探的詢問什麼。
因為對於成年人來說，傷疤的互相袒露是極其私密的一件事，這裡麵包含著妥協，信任和某種意義上的心態託付。
所以不需要說太多，點到為止也是一種親密的關懷。
這時，餐廳的老闆把兩個人的面端了上來。
“謝謝！”
林清好連聲道謝，用筷子夾起熱騰騰的面，吹了吹便往嘴巴里送。
“真的很香啊！”
吃完止不住的誇獎。
“好吃就多吃點。”明季恩終於開口，眼前的女孩，輕而易舉的看透了自己的內心，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讓他覺得，林清好是他見到過的最特別，最特別的女生。
自己沒有再多餘解釋些什麼，不回應也是一種回應了，不回答，也就意味著默許的承認了。
那天林清好在那家餐館吃到面時樂嘻嘻的樣子，讓明季恩記了一輩子。
“那你送我回家。”
吃飽後，林清好看著明季恩，眨巴著眼睛。
“這還用再說。”
明季恩笑笑。
在回家的路上，明季恩突然想到在明靜安的書房看到的邀請函。
“禮拜五晚上有時間嗎？”
“不是吧，這剛見完，禮拜五繼續見嗎？”林清好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也得工作的。”
明季恩轉頭道：“怎麼，見我不開心嗎？”
“這……你也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明季恩如此直白，林清好倒開始不好意思了。
“清流高中的校友會，想著能一起去參加。”明季恩終於講出目的。
“啊，我上午剛拒絕了我的好朋友呢，沒答應和她一起去。”
聽到這個什麼會，林清好想起上午筱渝的電話，自己拒絕的也很乾脆。
“為什麼？”
“因為不喜歡唄，哪裡這麼多為什麼。”林清好看著明季恩開車的側臉，很是著迷。
因為實在太像明靜安了。
果然是兄弟倆。
林清好搖搖頭。
“和我們一起去吧，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是你害怕見到以前的一些人，所以才這樣抗拒。”
明季恩說的也沒錯。
不想見到以前的人，又怎麼樣？畢業以後本就毫無糾葛的人，再次被噱頭聚在一起沒話找話，為自己拉攏資源，各自心懷著打算去搭訕，挺沒意思的。
“是啊，我是怕，能怎樣？”林清好落落大方的承認，以為這樣對方就拿自己沒轍。
“那你剛剛還勸我，你自己都走不出來自己的舒適圈誒，你也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是嗎。”
“我是不是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不需要拿這些東西來證明，誰不是自己世界的永居者呢？”
“既然你覺得不需要證明，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吧。”
繞來繞去，把自己繞進去了。
“行行行，去就去。”
林清好賭氣著答應。
過了今晚，兩人之間不知不覺又拉近了一些距離，只是有人察覺到，有人沒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