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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娘子帶資進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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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淮北目瞪口呆地看著鄭扶蘇面紅耳赤地揹著手在屋裡團團亂轉。

他氣得呼吸急促,他氣得雙手發抖,他氣得額頭青筋都蹦起來了!

他氣急:“這是違法的!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能這樣?!”

他敗壞:“他們對你先是非法拘禁!然後買賣人口!這都沒人管嗎?”

他對她嚷嚷:“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舊社會!就算能賣兒賣女!他們憑什麼把你賣了?!你又不……”說到這裡,鄭扶蘇陡然閉了嘴,他倉惶地看著林淮北,察覺自己言多語失。

他發現此刻的林淮北也在默默地看著他,她漂亮的面孔沉如秋水。許是光影錯落,許是他的恍惚,他甚至覺得那時的林淮北有了凜如冰雪的逼人氣勢。

那一瞬間,鄭扶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可當他仔細再看時,卻發現對方這半天一聲不吭,完全因為嘴沒閒著!她正抱著飯碗一口口地吮著她心愛的酸辣湯,神情溫順地像只小兔子。她乖巧又無辜、稚弱又可憐,彷彿隨便什麼人捏起她的後頸就能輕易折斷她的脖子。

看著這樣的淮北,鄭扶蘇的心突然就熱了起來。他走上兩步想摸摸她的長髮。誰知淮北飛快地側頭躲開了,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神色裡有許多戒備,真像只嚇壞了的兔子。

是的,她不喜歡陌生人碰觸,現在他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鄭扶蘇尷尬地收回了手。

然後,他就告辭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對她說:“我會很快交房租的。你別發愁,這周我就去交採暖費。嗯,天冷了,早點兒睡,才不頭疼……”

林淮北坐在桌邊目送鄭扶蘇再一次匆匆而去,她腳踝不適所以沒有站起來送客,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失禮。可他總是走得太快,不給她很多反應的時間。

獨自坐在桌邊兒,林淮北晃著手中湯碗,悶悶看著濃稠的湯汁漸次蕩起了漣漪,她尋思:遍身羅綺的鄭扶蘇突然提出和她合租,必然是有理由的。她才不相信他挺高一男的,是被家裡人打出門的。可他圖她什麼呢?有一個理由她能猜到:自從昏迷中醒來,每每攬鏡自照,鏡中女孩膚若凝脂。

林淮北盤算:這應該算個理由,要不然樊貴也不會一次性躉交三十萬。然,鄭扶蘇和樊貴不同,他亦有端秀皮囊,看來人又多金,身邊大概不缺鶯鶯燕燕。那……她還值得他下這麼大心思麼?

繼續晃著碗裡的湯汁,林淮北決定暫時接受鄭扶蘇的好意,老實說她對他好奇極了!如果說她醒來後,就生活在重重迷障艱險之中,至少鄭扶蘇這迷障挺帥的……

從現在的情況分析,要是他對她一見鍾情了,她可不吃虧。

林淮北繼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裡是現代化大都市,不是法外之地小山村,她不信他敢把她分屍在冰箱裡!反正她們家冰箱裝不下人!

看看天色不早了,社畜林淮北開啟筆記本,開始替淮南寫故事。寫了不到兩行,她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兩生花》裡的男主角也給女主角做過番茄燉牛腩!

故事裡,男主就說過這樣的話:這個菜好,又有維生素又有蛋白質!

以及……淮南筆下的男主也是個有尖尖下頜的男生……

淮北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現實版聊齋啊!難道真的書中自有顏如玉了?!

淮南你有點兒道行啊!

“顏如玉”鄭扶蘇是週末搬進淮北單元的。他隨身的行李不多,一個登機箱而已。這位妖怪文質彬彬,進門先把採暖費和物業費的收據交給林淮北讓她過目,然後大模大樣地端坐在客廳椅子上,認真地跟淮北商量:“這個單元已經在房產公司掛牌了,是整租的。我跟他們說好週一去籤一年的協議,我來付房租。我才知道,你房東已經跟中介公司簽了委託合同,我租不租,她都會很快把你剩餘四個月的房租退給你讓你走的。”

聽聞噩耗的林淮北目光瞬間驚慌,她就見鄭扶蘇淡定地一抬手:“你別緊張。你不用搬家。到了週一我就是你的二房東。你每個月付租金給我。月付無抵押,一個月五百塊。你能接受嗎?”

林淮北當即單手扶牆,緩緩地給帥哥雙膝下跪。然後,鄭扶蘇要笑不笑地把她了攙起來。

他不著痕跡地握著她的手說:“你現在手裡有錢了,該買衣服就買衣服,該看病就看病。別天天小可憐兒似的。對了,鞋好穿嗎?”

握著她的手,他看起來特別開心。

林淮北滿臉通紅地站在鄭扶蘇面前,羞愧點頭,覺得自己像個需要監護人的未成年。

察覺她的不自在,鄭扶蘇慈和微笑地放開了她:“今天週末不上班,你回房間去休息吧。我得收拾收拾這裡,會很亂,你不用出來。回頭一起吃午飯。”說著,他回自己房間去了。

事實證明,林淮北概念裡的“收拾收拾”,跟鄭扶蘇概念裡的“收拾收拾”是截然不同的倆概念。林淮北剛在自己屋裡寫了一會兒小說兒,就聽見外面絡繹不絕地敲門聲,送貨的來了一波兒一波兒又一波兒,屋裡頃刻間就堆滿了。

一上午的功夫兒,蘇寧拉來冰箱、京東扛來洗衣機、天貓商城來裝整體空調;更有一個個零碎紙箱子讓順豐扛上來:餐具、茶具、咖啡壺,居然還有微波爐。

好容易消停了一會兒,樓道里熱熱鬧鬧來了個大活兒:宜家送傢俱來了!

合著幾大電商鄭先生一個都沒放過,通通使喚過來。

外面折騰了好一會兒,鄭扶蘇把個美式老虎椅不由分說推進了林淮北的臥室,他假模假式地跟她商量:“傢俱買多了,我屋裡放不下。擱你這兒行不行?看什麼看?這是老虎椅不是老虎凳!你這屋連個沙發都沒有……你幹活兒累了癱坐在哪兒?你看我幹嘛?點頭啊!”

貧窮的林淮北十分訝異,不耽誤用力點頭,不就是放件兒富裕傢俱嗎?這點兒室友之愛她還有的!

說老實話,這小半天兒林淮北震驚的嘴就沒閉上,她顫巍巍地問:“鄭先生,您這是過嫁妝來了麼?”

鄭扶蘇忍俊不禁:“是!這回我可有嫁妝過了!你也讓我炫富一回!”說著他就去拆那些密密麻麻的紙箱子去了,神色居然有點兒小傲嬌。

林淮北站在方廳裡看了會兒熱鬧:啊!鄭扶蘇開啟了登機箱,裡面居然有床雲朵似的鵝絨被!也對,這帥哥看著斯文白皙,誰還不是個豌豆公主呢?

不到午飯時分,就有人送來了披薩餅。收拾東西的鄭扶蘇大模大樣地切給林淮北一半兒,還給了她一包熱乎乎的薯條。

他跟算準了一樣:“餓了吧?週末起的晚沒吃早飯是不是?哎!洗手!”

林淮北五迷三道地接過黑松露披薩餅,暈乎乎地喝一口熱巧克力。砸吧砸吧嘴,她現在已經接受鄭扶蘇這種白娘娘帶資進組的人設了!這大腿必須得抱!跟他組隊就要什麼有什麼!等到五月端午鄭扶蘇別說現原形變條蛇!他就是變個癩蛤蟆,她都能坦然地親下去!這是何方妖孽,大慈大悲啊?定點扶貧來了這就是!

亂了一天,到傍晚時分,小小的公寓已和早上大相徑庭了:舊傢俱讓鄭扶蘇扔出去不少。下午來的保潔公司做了開荒清潔。換了新的吊燈就讓屋子煥然一新的,看得出鄭先生多少有點兒意猶未盡,要不是著急入住,他得先把這屋大裝一遍才能稱心。

已經見怪不怪的林淮北這會兒盤腿兒坐在新沙發上吃山竹,她眨巴著眼睛把鄭扶蘇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帥!真帥!花錢的大爺長得好,哪兒說理去?而且他生活品位不錯,衣服雖然刻意剪標了,但能看出來材質挺括,想來價值不菲。他泡咖啡都用挪威礦泉水,算是講究到了小細節。

林淮北不由推測:這莫非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要麼就是個狐狸精!可他幹嘛對我這麼好?白馬王子和灰姑娘也不是一個故事啊!

接過鄭扶蘇遞過來文山窯牡丹杯,吮一口濃淡合宜的九窨茉莉花茶,林淮北接受了對方靈魂暴擊式的拷問:“餓了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三鮮打滷麵?”

林淮北熱淚盈眶:“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兒碰上您了?你是我仙女教母嗎?”

鄭扶蘇看不上地斜睨林淮北:“一碗麵而已,你給我出息點兒!”說著他俯身揉了揉她的長髮,聲音很軟:“別這樣。振作些。誰都有不順利的時候。我有一陣子也窮得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過,還不是一樣過來了?”

林淮北不可置信地仰起頭:“你還有窮得過不下去的時候?那你是怎麼過來的?給我傳授傳授經驗吧!我太需要通關攻略了!”

鄭扶蘇理著她耳邊長髮,笑意漾滿了雙眼:“通關攻略啊?找個王者帶唄!曾經有個很好很好的人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幫助了我……她……就像天使一樣善良……”說到這兒,他修長的手指倏地停頓在淮北的耳垂邊,她耳上的白玉兔子耳釘在新換的吸頂燈下閃著溫潤的光芒。羊脂耳釘和她耳後血色紅痣……相映成趣……

雖然早有準備,可鄭扶蘇的手還是驀然一抖,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林淮北分明看見:鄭扶蘇的眼尾倏地紅了一大片,驚駭震撼到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喂!鄭先生!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鄭扶蘇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回過神,他怔怔地看了林淮北好久,才強顏歡笑:“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吧……有點兒低血糖……南……嗯……我有點兒難受……不做晚飯了……我去給你點外賣……”

然後,鄭扶蘇就逃跑似地匆匆回房,他臉色奇差,活見了鬼一樣!

林淮北不禁狐疑:這就要現原形了嗎?你還沒喝雄黃酒呢!

很快就有人來送吃的,鄭扶蘇點了附近一家知名館子的外賣。飯菜很香,都是熱騰騰的。林淮北收下食物,回房去看:鄭扶蘇的房門關得緊緊的,她叫了幾聲他也不吭聲。

淮北想一想,鄭扶蘇今天忙忙碌碌的,中午也沒吃好,這會兒肯定餓了。

這麼想著,她悉心地把飯菜盛到今天剛剛收到的漂亮餐具裡。把晚飯端到鄭扶蘇門口,她輕輕地敲了敲門:“鄭先生?鄭扶蘇?吃飯了!”

好一會兒,屋裡才傳來鼻音濃郁的聲音:“進來吧。”

淮北推門進去,發現鄭扶蘇抱膝坐在床上懷裡擁著一床鵝絨被,他目光毫無焦距,彷彿陷入了極大的迷茫。

淮北挑挑眉,心想:這個天兒蓋鵝絨被,你不熱麼?

仔細再看,鄭扶蘇眼角緋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了。

他也太愛哭了吧?又怎麼了?難道真得她哄著?行吧,人家都花那麼多錢了,她哄哄也應該。

林淮北四處看了看:稀奇的是鄭扶蘇自己的房間並沒有很大的改動,跟裝飾一新的廚房、小廳和洗手間比起來,這裡就簡樸了很多。倒是他床頭有一盞月亮燈還挺好看的。

開啟的時候,就有皎潔月色遺落枕邊。

她把吃的放在他的床頭,聲音小小的:“忙了一天,餓了吧?不舒服也吃點兒東西再睡。”

鄭扶蘇好像很驚訝林淮北居然主動來照顧他:“那個……謝謝……我其實不太……好吧……我吃……”看看碟子裡的吃食,他低聲說:“去拿副碗筷來。你陪我吃吧。我一個人沒胃口。”

林淮北聽話地拿了一副碗筷來,鄭扶蘇熟稔地把米飯撥了一半兒在小碗裡遞給她。

淮北順理成章地接了過來,吃一小口,算是陪著。

其實林淮北也吃不下,她心裡事也多。

那頓飯吃得安靜,除了鄭扶蘇夾菜給林淮北,她小聲向他道謝,就算是寂寂無聲。

兩個人都在默默想著自己的心思。

堪堪吃好了,淮北終於忍不住小聲問:“所以……你以前認識我對嗎……你為什麼總是哭呢……”

林淮北就見鄭扶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因為你很像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聞聽此言,林淮北心中狂吼:狗血!這橋段很俗啊大哥!

林淮北咬牙切齒卻硬裝不經意地問:“我像你前女朋友麼?”

鄭扶蘇疲憊搖頭:“不……你像我妻子……”

太打擊人了!

林淮北裝都懶得裝了!她端起托盤扭頭就走!王八蛋!你有老婆你瞎撩什麼啊?!

自己屋裡,林淮北坐在簇新的老虎椅上,對著瑩瑩發光的筆記本兒發了半宿的呆,她什麼都沒寫出來。“啪”地一聲把筆記本又合上了,好像這樣就能拍死故事裡的妖精一樣。

林淮北跟自己發狠兒:不寫了!睡覺!

那天她睡不著,就開啟窗簾往外看:夜闌人靜,霓虹燈熄,月亮甚好,將滿將圓。璀璨光輝照在玻璃窗上,淮北伸出手,輕易地掬了一片清光,才知霽月難逢彩雲易散,自己以前大概是虛擲了太多而不自知。

忽而又想到了鄭扶蘇床前的那盞別緻的月亮燈,他只要一按開關,大概就有大好月色朝朝暮暮陪在眼前吧?唉……也不知他的明月在哪裡?為什麼要對著自己這贗品發呆呢?

週一的清晨,林淮北是在咖啡香味中醒過來的。

她揉著眼睛走出臥室,就見繫著圍裙的鄭扶蘇正在廚房忙:新烤出來的吐司熱騰騰地發出香氣、桌上燻肉切得薄厚合度、紐西蘭皇后蘋果紅得恰到好處,鄭扶蘇白娘娘附體煎出來的雞蛋都是心形的。

林淮北就……行吧……

如果不是建國前成精的狐狸,也許他是個廚子也說不定啊……這附近有米其林三星嗎?

今天的鄭扶蘇氣色很好,簡直笑容可掬:“北北起來了?去梳洗!然後就可以吃早飯啦。”

林淮北一怔:“你叫我什麼?”

鄭扶蘇滿臉理所當然,笑如春風拂面:“北北啊!以後就叫你北北好不好?”

他的眼睛裡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北北,BABY。其實你現在什麼想不起來了,真的就像個小BABY。你別擔心,我照顧你啊。咱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林淮北心頭驚駭:“像以前一樣個鬼!我跟你沒以前!”

鄭扶蘇驀然住手,臉色一變。

林淮北試圖跟他講理:“鄭先生,看得出你很愛你太太,那你幹嘛不回去直接照顧她本尊呢?對著贗品花這麼大心思有意思嗎?回去看原版吧!保證比復刻有趣兒!大哥!你有錢你也別出來嚇人啊!”

鄭扶蘇死死地盯著林淮北,眼圈又有些紅了。

林淮北都要瘋了:不是吧?哭?你又哭?你一大男人你好意思嗎?

沉了沉,林淮北果然看到他眼裡的淚珠,重重地砸在煎蛋上。

他黯然神傷地低聲囁嚅:“她……她不在了……她離開了……”

林淮北試探著問:“什麼叫她不在了?她……離開你了?”

鄭扶蘇別過臉,聲音微哽:“對!她不要我了!她就這麼狠心!她不要我了!你滿意了吧?”

“什麼叫我滿意了?這裡有我什麼事兒?!”林淮北驀然驚恐,她後退了一步:“她……她過世了嗎?不會……是你……”

鄭扶蘇面無表情地看著林淮北:“我什麼我?官方的說法叫失蹤。他們說,事故失蹤兩年後才可以確認死亡……可她又不見了……當然只能說是離開了……”說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人人都叫我別等了……所有人都說她回不來了……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總覺得她還在……我就總想我可以像以前那樣照顧她……然後……我就碰到了你……”

就這麼著,林淮北親眼看著鄭扶蘇頹唐地垂下頭,更多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在煎蛋上。他的淚啊,把那顆她特別想吃的“心”……給淹了……

哎!人長得好,就是佔便宜。

對著這個悲痛欲絕的鰥夫,林淮北張了三次嘴也沒說出話來。

最後,她搶過他手裡的煎蛋,徑自回屋吃早點去了!

那天,林淮北邊吃邊後悔:早知道他的淚這麼鹹,怎麼也該拿個饅頭來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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