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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不,我和姐姐不一樣,我和你們所有人都不一樣,我,我……”很卑微,很低賤。
後面的那幾個字,他沒有說得出口。
林清顏現在很想知道,易之恆為什麼一直默默的幫助她。
“易知青,我對你的身份已經疑惑很久了,我們究竟在哪裡見過,或者說我們以前有過什麼樣的交集,你可以告訴我嗎?如果你不跟我說,我會鬱悶死的。”
“我,我們。”易之恆猶豫了下,終於敢抬眼正視林清顏的眼睛,但他目光還有些躲閃,幾秒種後,他眼睛裡閃現出淚花,聲音哽咽問:“姐,姐姐,你還記得十幾年前,城中鐘樓下的那個快被餓死的小乞丐嗎?你那時候每天都會給我給一些吃的,要不是姐姐,我只怕早就餓死了。”
那個寂寥的秋天,那個瘦弱不堪卻給予了他生命延續的小女孩,在以後的無數的歲月裡,都是他心裡的一道照亮前路的光,指引著他生命的方向。
小小的她那麼孱弱,笑起來卻很溫暖。
她會給他吃的,還叫他弟弟,她告訴他要堅強的活下去。
因為遇到她,他不再對生命絕望,哪怕之後再艱難的日子,遇到再多的困苦,只要他想起姐姐,一切都能挺過去。
他一直都盼望著能再見到她,沒想到這次下鄉真的遇到了。
可他又是那麼的卑微,早已刻入到了骨子裡面,他根本不敢跟姐姐站在一起,也不敢跟姐姐相認。
林清顏聽到他的話,立即從原主的記憶裡搜尋有關小乞丐的畫面,終於被她找到了一些殘存的畫面。
原主由於魂魄的缺失,記憶力一直都不怎麼好,所以,對小乞丐的回憶才會漸漸被模糊掉。
從那些記憶碎片裡,她能得知那是原主六歲時的一個秋天,有一次外出,在鐘樓下看到一個蜷縮在地上,快要餓死的小乞丐。
小乞丐渾身衣衫襤褸,也可以說是衣不蔽體,他的身上和小臉上都是髒兮兮的,還生了很多的瘡,小小的臉幾乎被膿瘡佔滿了。
因為那些瘡會流膿發出惡臭味,根本沒有人敢接近他,也沒有人肯給他一口吃的,他餓的站不起來,只能在地上趴著。
原主見他可憐,便把自己的窩窩頭省下來一半,每天偷偷的送給他吃,連續給了他半個月,後來被方慧蘭發現原主偷給乞丐送東西,方慧蘭便天天盯著小清顏,不讓她拿東西出去,還故意把小乞丐趕跑了。
原主也不知道小乞丐去了哪裡,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時候小乞丐還是髒兮兮的,臉上的瘡也沒有好,所以,原主根本沒有見過他的真容。
可是小乞丐卻能認出她。
“原來你就是他。”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之前夢裡的那個小男孩,就是模糊記憶裡小乞丐的形象,原來那個弟弟就是他。
那時候的他們都失去了親情的呵護,年幼的他們在一起惺惺相惜,互相鼓勵著彼此。
“嗯。”易之恆點點頭。
林清顏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不。”易之恆搖搖頭,他把自己當垃圾,不能汙染了姐姐。
林清顏笑了笑:“小恆。”她解釋:“我也可以叫你小恆吧。”
易之恆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林清顏繼續道:“既然你都叫我姐姐了,那我就當你姐姐,正好我現在也沒有親人了,你還當我弟弟,以後我們就是姐弟,你覺得怎麼樣?”
她不僅是在跟易之恆商量,同時也安慰了自己。
有了弟弟,她在這個世界就有親人了。
“可是。”易之恆張了張嘴,他其實很想當姐姐的弟弟,想有個親人,“可是,我配嗎?姐姐不嫌棄我嗎?”
“你配,你很配,沒有誰比你更配了。姐姐一點都不嫌棄你,你跟我們所有人都一樣,不比任何人卑微。”
她漸漸走到易之恆跟前,由於身高原因,微微抬頭,仰視著這個清冷又自卑的少年。
“相信姐姐,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比很多人都要棒,不要看不起自己。”
少年聽到溫柔又充滿鼓勵的話語,這才敢和她那雙有些堅毅眼神的眸子對視,漸漸的,他點了下頭。
然後試著開口,“我,我,我不自卑了,我,我要,我要。”他好似無法一下子就改變自己。
林清顏鼓勵他:“小恆,跟著姐姐說,你不自卑了,你看得起你自己,大家都看得起你,你不比誰卑微。”
易之恆學著她,說:“我,我不自卑了,我要看得起自己,我不是叫花子了,我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跟你們都一樣。”
“對,你一定要看得起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現在有了姐姐,我們是姐弟,我們可以相依為命,姐姐會關心你照顧你,你不是一無所有。”
鼓勵又暖心的話像是一道道陽光般,照入了少年孤獨又冰冷的內心。
他有姐姐了,有親人了,從此,他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至少還有姐姐在他身邊支援他。
即使身處寒冷的冬天,也能一下子就溫暖起來了。
“姐,姐姐。”
“嗯,弟弟。我有了這麼好的一個弟弟,我太高興了。”
林清顏對他笑笑,少年白淨清秀的臉上也露出了罕有的笑容。
有親人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