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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說要嫁去冀州後,若水珏瑛把自己鎖在華麗的院落裡,日日刺繡卻沒個章法。今日繡一朵牡丹,明日繡一叢翠竹。嫁與王上,對若水族來說是無上的榮耀。她的母親越發得意了起來,更加看不上方雷氏等幾位側室。
母親曾深恨方雷意晚搶走了澤炎,但她誕下的女兒卻被巫師斷言為不祥妖胎,意晚一夜之間彷彿失去了和她爭鬥的心力。
也從此不太在乎,澤炎的去留。
珏瑛覺得很是奇怪,一個襁褓中軟軟的小嬰兒,會因為一句話失去了所有,被直接丟到後院去,誰也不許去看她。
珏瑛其實很喜歡這些弟弟妹妹。只是那時候她也還小,母親把她抱在懷裡,呵斥著奴僕拖住了形如瘋婦的意晚,意晚最後失去了力氣,趴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嗚咽不止。
慈愛的父親那個時候卻不知去了哪裡,任由方雷氏的哭聲遊蕩在整個後院。
昨日,珏瑛聽聞那位叫若水月的小妹妹讓公子己朗請去了己經堂,說是她可以幫著治病救人。
珏瑛不由得有一絲羨慕,她一向呆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就算出門也只能在馬車上窺見這繁華的青州街道,從未在市井之間玩耍過。
想到這裡,她叫來了侍女,說想吃一些城裡最受歡迎的糕餅和美酒。
一塊熱騰騰的點心下肚,伴著一些桂花的清幽香氣和淡淡的酪漿甜味,珏瑛只覺得自己也看到了熱鬧的街邊鋪子,看到了老媼熟練地搓著麵糰,灑上一捧金秋剛剛曬乾的桂花。
次日,珏瑛晨起便覺得頭暈腦熱,強撐著想要起身,卻直暈了過去。
侍女發現她時,她的額頭已經燙得燒手,雪白的肌膚泛著異樣的紅。
月和朗趕到若水府中時,已是夜深。府裡燈火通明,僕婦們都是急色匆匆。朗對著守衛說明來意,很快便有人來請。
來接的卻是後院的府僕,並未帶著月和朗進前廳,而是從抄手遊廊一直到了後院的待客花廳。
一位慈眉善目中年男子看朗和月進來:“若水家的大小姐突發疫病,族長請我過來看看。”又轉頭看向月:“姑娘不必著急,我已讓人去配藥,幸而發現得早,應是可以治癒。”
月一臉迷茫的看了一眼男子,朗轉頭道:“這是我父親,己經堂堂主己崇之。”
月行了一個男子禮:“月借住在己經堂,卻還未當面謝謝堂主。”
“朗一早就帶了你去深山尋藥,這些虛禮就不必了。”己崇之揮了揮手,“你們行色匆匆,可是查到了些什麼。”
朗定聲道:“有人破壞水源,傳染疫病,城裡怕是馬上會蔓延開了。我們這便是來尋族長,一起看看如何應對。”
“怕是已經來了……”若水澤炎的聲音從廳外響起,他揭下了適才去看女兒時圍著的面罩,“珏瑛的病,應是從城內的糕點鋪子傳進來的。水源受損,糕餅鋪子所售出的點心多沾染疫氣,此刻城中怕是已有多處人家開始發病。”
“兩位可有辦法驅疫。”
若水澤炎直接忽略了還站在堂中的月,向另外兩位藥師問道。
己崇之道:“疫氣流行,陰陽失位。防治四時之疫氣,可用紫蘇、乾草、陳皮、香附子熬煮服用防疫,再焚燒蒼朮、艾草驅氣。而已沾染疫氣之人,藥方可用我為大小姐擬的那一份再替換一兩味常見藥……”
“兒子這就回去準備,將己經堂之藥盡數備好待用。”朗應聲道,“越快越好。”
“藥物可防病治病,但如今水源被毀,若是沒有好水,治了也是無用。”一個清亮的女孩聲音接話,雙眼炯炯地看著若水族長,“族長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