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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善點點頭，沒有再問。
侄兒都擔保了，也明說是世外高人不欲暴露身份，他再問，那就是不懂事兒了。
年紀一大把，不至於這點兒事兒都不懂。
他夾起一小截油條往姜七七一同給他備好的醬油碟裡沾了下，然後往嘴裡塞，再配口小米粥。
絕佳美味。
粥喝完油條吃完，他拿了個包子邊咬邊往外走：“我去上班了啊，大機率今天都不會在局裡，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製作材料的時候，要是有什麼問題，你直接給老楊打電話。”
縫補屍體用的材料，他也不懂，幫不上忙，打給他也沒用。
直接打給老法醫，更有效率。
“好。”姜七七手上拿著一根藕跟到三樓的樓梯口，看著劉善在鞋櫃邊上脫下室內拖鞋，換上外出的京市老布鞋，“我朋友跟我說，昨晚那個女鬼就是死者？”
“是。衚衕裡光線本來就暗，那會兒的路燈又突然全滅了，我一開始從身形只覺得是個女的，沒有認出來是死者。”劉善是有看過死者生前照片的，是一個很青春洋溢的二十多歲的女性，“後來認出來，差點兒就沒命了，得虧你那朋友擋在我前面。”
提起昨晚的場景，他很是犯難：“這兇手要是昨晚的怪物，那可不好抓。你朋友有沒有跟你提起那怪物？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有，說是‘彘’。”
“什麼？”
姜七七道：“彘，是《山海經》這本書裡的異獸之一。書裡是這樣描述的：‘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你昨天問過我的那本書裡頭的？”
“嗯，就是《山海經》。”
劉善反應了好一會兒：“是食人，這書裡頭都明寫著會吃人了，那死者被撕咬成那樣，兇手真是那怪物？”
“不是。”姜七七否定道，“異獸是會吃人，但不會主動吃人。”
“你怎麼知道？”劉善聽著姜七七的語氣還挺篤定的，“也是你那朋友說的？”
姜七七點頭：“死者胃裡的殘留物還沒化驗就消失了，昨天我還跟二叔說過，那應該不是韭菜，但昨天還沒出現彘，所以我只說應該不是，尚不能確定。而現在，可以確定了。”
“是什麼？”劉善穿好黑色的老布鞋，等著姜七七的答案。
姜七七說：“《山海經》的南山經篇，裡面有寫到鵲山的首座山招搖山，山中有一種草，形狀像韭菜，開著青色的花兒，名兒為祝餘，人吃了這種草，便不會感到飢餓。”
都是從未聽過的事物，劉善聽得愣愣的，好在破了半輩子的案了，腦子轉得飛快，很快恢復了思考：“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吃下了……祝餘？然後還沒等這種草被死者完全消化掉，她就被殺害分屍了？”
“二叔說對了一半。”
“一半？”
姜七七沒再吊胃口：“死者生前確實吃下了祝餘，也是在祝餘還沒完全被消化掉，她就被殺了，但兇手並沒有將她分屍，而是趁夜將她丟到衚衕。”
“而我們是在前天凌晨五點五分收到的報警電話，照你的意思，也就是說，兇手把死者拋屍至衚衕之後就走了，隨後又有人在衚衕裡把死者分屍了，且帶走了大部分屍塊……”劉善順著姜七七的思路往後順了順，結果越順越覺得毛骨悚然，“這也太變態了！”
“不是人。”
“太不是人了！”
這麼變態早就沒有人性了！
姜七七見沒劉善沒聽懂她說不是人的真正意思，索性直言道：“二叔，我說的是，在兇手之後把死者分屍的不是人，它也沒有把屍塊帶走，而是當場吃掉了。”
“吃掉了？”劉善重複著，他被姜七七的語出驚人嚇到了，“什麼叫做‘吃掉了’？”
“就是吃了，字面上的意思。”姜七七轉回她剛才說過的言語，“我說異獸不會主動吃人，但我也說了，異獸會吃人。”
“……死者是被彘吃掉的？”劉善的智商終於回籠，他想到姜七七一直在提的《山海經》，“和死者胃裡的殘留物‘祝餘’有關？”
姜七七給予肯定：“沒錯。整個案子應該是，祝餘是彘的食物，死者不知是在什麼情形之下吃了祝餘，接著又不知因為什麼被兇手殺了，然後兇手拋屍，彘聞著祝餘的氣味兒，找到被丟在衚衕裡的死者，接著撕咬死者，吃掉死者。”
劉善半晌沒吭聲。
他定定地瞧著眼前的侄兒，彷彿要重新認識今日格外不同的侄兒一般，眼裡盡是審視、驚詫、疑惑。
“二叔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是覺得我說得不對，還是對我說的有什麼疑問？”姜七七不怕劉善質疑她，只要劉善在質疑她之後，接受她的推理，按照她說的去查，那就好了。
早日查清命案發生的來龍去脈，還死者一個公道，給兇手應有的懲罰，劉善結案了，她才能早日完成任務，迴歸現實世界。
“也沒什麼，就是聽你說這個命案，有種像是你看到了整個案發經過的感覺。”劉善坦誠地說出他此時此刻的想法，他覺得叔侄倆沒什麼不能直說的。
劉善的直言，姜七七很是受用：“二叔都在刑偵第一線的崗位上工作半輩子了，耳濡目染的，作為二叔的侄兒，我多少也學會了如何推理。”
“哈哈哈！”劉善聞言高興得大笑，他拍了拍姜七七的肩膀，“你說得很對，你的推理也很合理，現在只要查出死者為什麼會吃下祝餘，以及兇手殺人的動機，案子就查得差不多了。”
末了還是忍不住感慨道：“早知道你這麼有破案的天分，當初就該建議你讀警校的。”
說完，他提步想要下樓。
姜七七見狀道：“二叔等我一下。”
“還有事兒？”劉善停步回身。
姜七七走回三樓的客廳，把手裡的藕放在客廳的桌面，然後進了她的房間。
再出來，她手裡多了兩顆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