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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你還好嗎！”
姚芊芊喊得撕心裂肺。
只一瞬間，姚芊芊抱過去的手便被流下的液體溼透。
空氣中猩紅的氣味蔓延。
姚芊芊癱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頭腦空白了一秒便猛然回神：“快！快叫救護車!”。
說著飛身去醫藥箱裡拿紗布。
顧蘭上一秒還在劇烈起伏的胸脯，此刻也慌得停止了呼吸，手忙腳亂地摸電話，撥了120。
姚芊芊用紗布緊緊地按著妹妹的傷口止血。
等救護車的幾分鐘，好像一個世紀那樣煎熬。
懷裡的妹妹緊閉雙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姚芊芊恨不得這一下是打在自己身上！
哪怕千下！萬下！
內臟揪作一團，這種抓心撓肝的揪心比起肉體的疼痛，簡直痛苦千倍萬倍！！
顧蘭先是不可置信，接著緩過神來，乾脆撒潑在地上，蹬著腿哭天搶地。
“都怪你！都怪你這個小賤人！！我的親生蔓蔓喲......我是她親媽啊！哎呀作孽啊......”
此刻要不是懷裡抱著妹妹，姚芊芊真想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顧蘭！我警告你別再惹我！我已經不是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小孩子了！今天的事，如果蔓蔓沒事還好，要是蔓蔓有個三長兩短，你等著局子裡見！”
顧蘭一個挺身坐起，不可置信地望著姚芊芊。
這一望卻赫然對上了姚芊芊威逼的怒目。
這種憤怒讓她又一次在這個家感到惶恐。
嫁入姚家以來，顧蘭雖然嘴上囂張跋扈，內心卻時時生活在恐懼中。
她從不掩飾對姚芊芊的刻薄與厭惡，極盡所能地羞辱與打壓，似乎這個孩子是她最大的心魔。
顧蘭恐懼愛，更恐懼不愛。
只要丈夫姚柏旭看著這個大女兒笑一下，她內心的妒火就會灼心燒肝。
不可否認，姚芊芊太美了，出落得愈發玲瓏魅惑。
更重要的是，這種美...她在姚柏旭最私密的日記裡看到過。
照片中，姚柏旭摟著神似姚芊芊的女人在遊樂場合影，他們笑容燦爛，深情對望，眼神中滿溢的愛意。
黑白的照片都好似有了甜蜜的粉色。
可是，這個男人，這個作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卻從不會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自己！
即使偶爾必須的交談，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地生分。
當年自己雖然設計懷上了他的孩子，威逼利誘地加入姚家，卻彷彿永遠無法獲得姚柏旭真正的愛。
領證第二天，姚柏旭就向公司申請常駐在海外，理由是多一份補助。
可顧蘭再清楚不過，這個男人只是不想日夜面對她。
這麼多年，二人從未同床共枕，姚柏旭對自己的厭惡並不比自己對姚芊芊的少。
顧蘭變了，變得愚昧不堪。
這種愚昧塑造除了一個歇斯底里的女性形象。
在這個形象裡，充斥著自我的迷茫，糾結的苦痛，還有令人牙底發酸的自我憐憫。
這似乎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詛咒——
顧蘭費盡心機謀劃的一切，卻成為了囚困她一生的牢籠。
***
救護車終於到了。
姚芊芊緊緊跟著工作人員上了車，沒等顧蘭上來，狠狠地關上了車門。
醫護人員問：“家屬都在吧？”
姚芊芊咬著唇面色蒼白，“對，我就是家屬。”
此刻的姚芊芊坐在呼嘯的救護車上，心疼地撫摸著妹妹細軟的髮絲，眼淚早已在腳下流成了一灘小河。
擔架上，躺著她最親、最愛的妹妹！
平日裡活潑可愛的小人兒，此刻卻緊閉著雙眼不住顫抖，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18歲的少女了，出落得水靈活潑，爸爸出事後，妹妹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姚芊芊心碎欲裂，內臟都揪作一團。
從小到大，無數個被罰不許吃飯的日子，她的書包裡都會莫名出現妹妹偷藏的食物。
有時候是半塊饅頭，有時候是一顆豆包，小心翼翼用幾層作業紙包著。
姚芊芊倔強不服軟，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地上學。
妹妹小她五年級，總是偷偷在課間溜到高年級給她送藥，等在她晚自習回來的路上，一起回家。
“你都哪來的錢買藥?”路燈下兩人的影子長長的。
妹妹沒作答，肚子咕嚕嚕地響。
姚芊芊清楚，她肯定又一次為自己花掉了飯錢。鼻子猛然一酸。
“姐，下次媽再打你，你別還嘴了，她生氣起來打得更兇”。
小小的妹妹套在不合身的校服裡，說起話來軟聲軟語。
“蔓蔓，你是幫著媽媽說話嗎?”，姚芊芊鼓著嘴，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
“才不是呢!”，姚蔓蔓趕緊抱住姚芊芊，個子小小的卻只能環到腰身。
“看你捱打我心裡難受...那麼粗的棍子，打到身上多疼啊...”
說著姐姐的事，自己倒啪嗒啪嗒掉了眼淚。
姚芊芊看著妹妹這樣為自己著想，鼻子更酸了，趕緊抬起頭強忍住了淚水。
爸爸常年不在家，她只能和妹妹互為依靠。
顧蘭對姚柏旭的偏執，扭曲成了對這個家無窮的怨懟。
即使是姚蔓蔓這個親生的孩子，又何嘗享過什麼福呢?
只不過少挨幾頓打罷了。
等我長大就好了，找到工作就可以賺錢，到時候我就帶著妹妹離開這個家！姚芊芊心裡這麼想。
於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寵溺地摸了摸妹妹的頭：“傻丫頭，沒事，我不疼，等咱們長大就好了。”
姚蔓蔓卻彷彿聽懂了，眼睛亮了起來，在路燈下像兩顆小星星。
“嗯！姐姐，等我長大了，我就拉著你跑！體育老師說我跑得快！一定能帶你逃過打！”
路燈下兩個小小的人影蹦蹦跳跳打鬧著，小手拉過大手。
有了內心的依靠，再苦難的歲月都不那麼難熬。
......
急診的醫生跑出來，將姚蔓蔓推進CT室去做詳細檢查。
姚芊芊癱坐在候診廳，臉色漸漸由慘白變為了熱紅。
冰冷的搶救室走廊人影稀疏，有種陰冷的氣氛，除了器械的碰撞聲，大家基本都鮮少說話。
坐在這裡的焦急感姚芊芊再熟悉不過，只不過2年前是爸爸，現在是妹妹。
胸腔乾熱難耐，剛想起身想去接杯水。
突然眼前一黑，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