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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寒風蕭瑟。
人跡罕至的寺廟因為清晨的細雨略顯孤寂。
遊動的薄霧中,少女身著白衣,手扶琵琶坐在寺廟的門口。
她烏黑的長髮被一根墨綠色的髮帶隨意鬆散的綁在腦後,幾縷碎髮垂下,更顯得她肌膚雪白細膩。
“了[liǎo]霧,你的心不靜。”老者的聲音突然從屋內傳來,她滾動著念珠緩步走出。
“抱歉師父。”了霧垂首道歉,聲音如長相一般吳儂軟語。
“他今天過來,是嗎?”忘塵問道,看到許了霧開心的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了了。”
倏然,少年清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許了霧雙眸一亮,不假思索的衝向少年。
數月未見,少年五官依舊,眉眼如初,只是那雙幽深的墨瞳彷彿比起以往更為深沉難測。
銳利,恣睢,陰鷙,從容……
能形容這雙瑞鳳眼的詞實在太多太多。
但當下,最適合這雙眼睛的是濃到化不開的柔情。
“林時硯,你這次到的好早啊。”了霧心情愉悅,笑語盈盈。
林時硯眉眼溫柔的過分,抬手揉了揉許了霧的發頂,說:“怕你著急,所以昨晚連夜出發的。”
“連夜?那你豈不是一夜都沒休息好?”許了霧微微蹙眉,心疼的捏了捏林時硯的手臂。
“怎麼,心疼我?”林時硯唇角挑起個恣意的笑,玩味地揚了尾音。
“嗯,心疼。”了霧嘴角噙著笑,點頭,乖巧的模樣讓林時硯心都是癢的。
媽的,好想親她!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正想著,忘塵大師走上前,頷首示意:“林施主。”
“忘塵大師。”林時硯回神,同樣微微低頭,語氣中滿是尊敬。
忘塵看著這對佳人,只覺得年幼時的他們恍如昨日。
了霧本名許了霧,生在一個叫夏河市的小地方。
她生來命運多舛,早早地沒了母親不說,自己也是一身病痛,連醫生都勸她的家人早做打算。
好在奶奶不肯放棄,抱著賭一把的想法將許了霧送到了自己常年拜佛的地方,讓她帶髮修行。
一個六歲的孩子,就這樣離開了親人的身邊,成了忘塵大師最小也是唯一的弟子。
許了霧生的好看也討人喜歡,忘塵見她有佛緣,便將她留在身邊親手帶大。
而林時硯,就是在許了霧來寺廟的次年出現的。
那時的林時硯還不足十歲,可眉眼之間已經有了仇恨的影子。
那麼好看的一個孩子,卻是陰狠暴戾、喜怒無常。
家裡人實在無奈,只得寄希望於佛經,希望佛經可以洗去他骨子裡的戾氣。
他們趁著暑假將他送到寺廟中,讓他日日吃齋唸佛。
可佛經並沒有洗去他骨子的暴戾因子,真正讓他得到救贖的,是許了霧!
十年期間,他只有和許了霧在一起的時候才是一個正常人。
“林時硯,你這次來的晚,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樣待幾天就走?”
一年之中只有八月和一月兩人才可以在一起,想起上次的匆匆別離,許了霧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這次我把你一起帶走,怎麼樣?”微風拂過,林時硯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許了霧微微一愣,從六歲來到寺廟,她極少下山,跟林時硯一起離開無邊寺這件事她更是想都沒想過。
“這事你不用考慮,我自有打算,我餓了,我們去吃飯。”林時硯說著,牽過許了霧的手和忘塵大師打過招呼後向偏院走去。
許了霧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每次觸碰林時硯都會皺眉,“給你拿的營養品你吃了嗎?”
“吃了,但是不好吃。”想起那些沒什麼味道的東西,許了霧覺得自己現在就有點反胃。
林時硯捏了捏許了霧的鼻尖,“不好吃也要吃,不然下次我就不給你帶零食了。”
零食是許了霧的命門,她的童年不是醫院就是寺廟,直到認識林時硯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你這次給我帶了什麼?巧克力帶了嗎?”
“帶了,吃完飯拿給你。”林時硯一邊說,一邊將許了霧面前的碗乘滿了粥。
想著一會有巧克力可以吃,許了霧覺得面前這碗白粥好像也有了甜味。
許了霧這人極容易滿足,大概是因為從小受了佛教的影響,她總是平靜如水、不爭不搶,與林時硯全然是兩個樣子。
每當這時林時硯心底就會有些擔憂。
“了了,離開寺廟後會遇到很多新鮮的事物,到那時,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許了霧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一下,她將湯匙放回碗中,笑著說:“佛家有云,無常,無我,意思是說一切事物都不會永恆存在,可是林時硯,不管萬物怎麼變,刻進我們骨血裡的東西不會變。”
林時硯彎了彎唇,心口驀地被什麼撞了下。
十年了,這十年裡許了霧除了長得越發標誌,可骨子裡還是當年那個將自己帶回家的小孩。
她和自己不一樣,她永遠乾淨善良,而自己卻滿身荊棘。
林時硯和許了霧第一次見面是在八歲那年。
被家裡人綁來的林時硯孤獨且暴戾,他躲在後山,恨不得世界陪自己毀滅!
也就是那天,許了霧趕在眾人之前找到了林時硯。
她撐著一把油紙傘蹲在林時硯面前,眼含笑意,是全世界第一個主動握住林時硯手的人。
“林時硯,和我回家吧。”
“你是誰?”
“我是了霧,走吧林時硯,我們一起回家。”
林時硯眼波洶湧,就只是這麼一眼,卻繫結了他們的一生。
“這學期給你上課的老師怎麼樣?還適應嗎?”林時硯半垂著眸,用細長的鴉睫遮住了眼底熾熱到滾燙的光。
從兩人認識那年開始,林時硯每年都會安排老師來給許了霧上課,為的就是不讓她與社會脫節。
可這個寺廟到底位置偏遠,老師也只能時常更換。
想起那個總是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她的老師,許了霧秀眉微蹙。
林時硯見狀,眼底一冷,可這冰冷轉瞬即逝,沒能讓許了霧發現。
“你不喜歡她?”林時硯問。
“還好吧,只是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許了霧將她最直觀的感受闡述出來。
林時硯眼底的寒意更重,想起那個陽奉陰違的女老師,他無聲冷笑。
可他又怕嚇到許了霧,霎時間將冷戾通通收起。
他輕輕揉捏了一下許了霧白嫩的臉頰,語氣寵溺的哄道:“不想她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看到滿箱零食,許了霧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她笑著拆開一包巧克力,自己吃了一口,又遞到林時硯面前。
林時硯看著許了霧的笑顏,喉結上下滾動。
他嘴角掛起一抹笑意,在許了霧吃過的地方小口的咬下一塊。
很甜,很膩,讓人開心。
可當許了霧低頭再吃巧克力時,林時硯眼中有一抹清晰的狠戾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