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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飯店裡，幾個書生喝的四仰八叉，一個比一個腳步泥濘。
二鍋頭這種酒，對於大唐人來說，還是相對烈一些的。
但很明顯，這幾個讀書人就不太對勁兒，一看就是經常喝酒的，醉醺醺的時候，還不忘划拳。
“可惜了可惜了。”
羅萬古和楊流芳連連嗟嘆。
“咦？楊兄，你說什麼可惜了？”
“那肯定跟羅兄意思一樣啊……”
兩人對視一笑，羅萬古嘆息一聲：“有氣節，長得俊，鐵骨錚錚，剛正不阿，這麼好的人啊，就該去做官。”
“可惜了，不是讀書人，這年頭，想做官，不讀書怎麼能行呢？”
兩人不知道，這要是讓柳軒知道，不得立馬釋出公告闢謠：誰他麼要做官？狗都不幹！又苦又累又沒錢賺，還得日夜防同僚，月月替上司背鍋，本以為新的一年舊賬就翻篇了，誰知道，還得年年有餘。
這樣的官，誰願意當誰當。
一個一看就是老學究的老頭緩緩走了出來，擦著嘴：“掌櫃的這廚藝，天下無雙啊，今日之事更是讓老朽明白了，只有心懷正義才能做出如此振奮的美味！”
柳軒一愣，不愧是讀書人，老頭子路過的時候進來嚐嚐，一下午幹了八碗飯。
“老先生謬讚了，正所謂，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若是老先生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老頭聽著柳軒的話，突然極為欣賞的摸了摸鬍子：“這詩不錯，俠氣十足，小掌櫃，老夫本以為你只是手藝人，沒想到，你竟然藏巧於拙。”
“不過聽起來像是後半首，可有前半首？”
柳軒淡淡一笑，這首詩其實是出自一個叫劉叉的詩人手中，這個人一身江湖氣，卻有一身文采，十四歲就殺人入獄，後成了知名文人，頗有風骨。
“老先生，這首詩前兩句啊，日出扶桑一仗高，人間萬事細如毛，都是一些毫末技藝，不值一提。”
老頭子像是沒有聽到柳軒的話一般，嘴裡喃喃道：“不錯不錯，日出扶桑一仗高，人間萬事細如毛，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沒想到，小掌櫃的詩中，竟然有七分文膽，三分江湖啊。”
柳軒和老頭對話聲音不算大，但卻正好被醉酒之後正在吹牛的羅萬古聽了個正著。
“嘶……這詩有意思，比咱倆厲害！”
“不知道這掌櫃的，還有什麼大作沒，咱們得過去問問。”
兩人笑嘻嘻，勾肩搭背，朝著柳軒就搖了過去。
“嘿嘿，掌櫃的，我們兩兄弟，有件事想跟掌櫃的商量商量……”
柳軒錯愕了一下，都是讀書人，看看那個老人家，再看看你們，怎麼笑的跟曹操一樣……
大唐飯店今日算是在長安之中名氣開啟了。
但現在，還有一個人最難受。
劉仁願已經蹲了一天了，陛下有令，柳軒接觸什麼人，說了一些什麼話，做了一些什麼事情，都得如實彙報。
柳軒之前一天就那麼幾件事，要麼在做飯，要麼在逗小孩兒，要麼就是看大壯劈柴燒水。那時候，劉仁願至少還能眯一覺。
現在，到處都是人，劉仁願耳朵豎起，如同驢子一般。
一天下來，渾身上下痠疼無比，腦瓜子裡嗡嗡作響，一閉眼，都是各種人在說話，點菜……
最難的是，餓了一天，只能看到別人吃香喝辣，自己在屋頂，啃的還是清晨出來時帶的一個冰冷的餅。
難受，想哭……
直到那跟柳軒說話的老頭離開之後，劉仁願這才望著老頭離開的背影，喃喃道：“能讓李綱先生如此誇讚，看來這個柳軒，還真是挺厲害啊。”
“廚藝無雙，為人正義，說話還好聽，嘖嘖，可惜了，我現在還不能多露面，我太難了……”
蹲在屋頂上一整天，聞著香味兒，卻沒法下去嘗上哪怕一口。
時不時那個叫大壯的憨憨還看自己所在的方向，好幾次險些露餡兒。
是人是鬼都吃得香，只有劉仁願在破防。
一直忙碌到深夜，柳軒這才心滿意足的關門歇業。
今晚的宵禁明明比往日早了一些，畢竟已經深秋了，天早早就黑了。
即便如此，還有不少人冒著被抓的風險，非要在大唐飯店吃爽了再回去。
關門，柳軒長吐一口氣。
大壯從後面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起來，他把碗筷什麼的已經洗完了。
“大壯，累不累？”
大壯搖搖頭：“少爺，我不累，就是有點餓。”
睡在自己小床上的丫丫，此時也探出腦袋：“阿耶，我也想吃好吃的。”
柳軒笑了笑：“你們兩個想吃什麼？”
大壯神秘一笑，丫丫眼睛亮晶晶的。
“黃燜雞！”
寒風呼呼的颳著，屋子裡的暖爐之中，火旺的很。
黃燜雞噴著香氣，汁水不停的擠出，香味兒飄出去，混在寒風之中。
“汪汪汪……”
自從大唐飯店開業之後，西市附近的狗就沒有怎麼睡過好覺。
沒事大晚上就來一陣香氣，人都扛不住，別說狗了。
劉仁願努力睜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睛，翻了個身，看著柳軒三人結束了一天的事情，沉沉睡去，他才離開，朝著皇宮的方向飛速奔去。
……
“什麼？新菜？你怎麼不早點說？”
甘露殿裡，李世民眼睛瞪大如同牛鈴。
劉仁願心裡一哆嗦，陛下怎麼越來越像程將軍了？
“陛下，卑職守了一天，今日柳軒接觸的人太多了，實在是顧不過來啊。”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讓魏徵搶了先還，程咬金口口聲聲說魏徵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此時李世民感覺這話竟然像是在說他自己。
“對了，劉仁願，你在金吾衛已經有些時間了。”
“你可願換個地方繼續磨練磨練？”
劉仁願一聽，腦門上瞬間冷汗直流。
不是，陛下咋心眼這麼小？難道自己今日真的應該先回來彙報一番？
“先彆著急胡思亂想，朕給了柳軒一座宅子，只不過呢，這宅子之中，得有點看家護院之人。”
“你帶著十個得力手下，過去吧？”
“從今以後，你就是柳府的大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