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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琉璃工廠之中，李世民一眼就能看到那些“趾高氣揚”的老工匠，他們太容易區分了，一個個嘴上嚴厲，開口就是罵罵咧咧。
可在那些新的工匠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們就會悄無聲息過去抬一把。
這讓李世民心頭一顫。
明明老工匠吃飯的時候坐著的，那些年輕的犯錯的工匠只能站在一旁吃飯的時候，老工匠卻會不動聲色將幾片肉夾過去，放在年輕工匠的碗中，看著那小娃娃大口的吞嚥，露出欣慰的笑容。
李世民心頭悸動著，這種傳承，似乎軍中也有。
一瞬間，李世民想到了那一晚上在柳軒那裡喝酒的時候，聽到柳軒給丫丫講的故事。
“下雨的時候，總有人明明自己只有一把傘，可看到抱著孩子在外面跑的女人，看到那些孤獨的老人，看到那些躲在屋簷下的流淚的人，卻把傘給了他們。”
“這世界是破破爛爛的衣服，但總是有人去縫縫補補的。”
李世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但現在他懂了。
這裡的工廠是一片跟長安不一樣的地方，長安之中那些唯利是圖，權利紛爭之下的暗流，在這裡是看不到的。
“前面即將出現的是造紙工廠，造紙工廠佔地大概有五十畝，以前是一片亂石灘……”
李世民這次沒有說什麼，默默的聽著趙大有介紹。
只是在聽到紙張成本極低，質量卻堪比宣紙的時候，心頭一顫。
“我懂了！”李世民突然開口。
房玄齡嚇了一跳，手上的筆抖動了一下，瞬間紙張之上多了個黑點，怎麼看都有些彆扭，強迫症的老房打算重新謄寫，但似乎有些來不及了。
李世民明白了，活字印刷只是一個手段，但如果配上便宜的紙張，那一本書賣二十文，還有不少利潤空間。
原來如此啊！
李世民之前不懂的地方，一下子就通了。
“嘿嘿嘿……”
看到李世民發出痴漢一般的笑容，李承乾不由打了個哆嗦。
父皇這是怎麼了？怎麼笑起來這麼滲人啊。
“承乾，你可得好好學啊，對了， 你不用去軍中了，你跟青雀，到這裡磨練三個月，如何？”
李承乾就知道沒有好事，臉上已經綠了。
雪落之下，夜色就來的比較早，就像是催促著大唐百姓回去休息一般。
藍田侯府到了這會兒，人群散去，就安靜了下來。
爐火跟前，火鍋已經準備好，柳軒將豆皮下了進去，大壯的口水就止不住了。
“少爺，快點，快點，我餓了。”
“以後叫我哥，別叫我少爺。”
“好的少爺。”
豆皮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熟的，到火鍋之中走一遭，就沾染了火辣辣的氣息，麻辣之中帶著燥熱，入口就像是曹植在七步成詩一般。
大壯興奮的當成麵條往嘴裡扒拉著，一旁的丫丫現在還吃不了太辣的，只能過一遍水才敢吃。
“好吃，少爺。”
“叫哥，我是你兄長。”
“好的兄長。”
大壯不明白？或許是他不願意明白吧。
鄭麗婉帶著丫鬟在外面吃火鍋，侯府的側院食堂裡，丫鬟們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樣的東西，每個人都死死的摳著手，不敢動彈。
鄭麗婉很無語，她其實也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麼吃才好。
劉仁願和薛仁貴回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堆堆在爐火上的銅鍋，恍然大悟：“咦？這不就是侯爺常說的火鍋嘛！”
哄著丫丫睡覺之後，柳軒一個人走了出來：“系統，來根菸。”
系統：“煙並不是食材。”
柳軒：“飯後一根菸，賽過活神仙，怎麼就不是食材了？”
系統沒有再理會柳軒。
柳軒心裡面默默計算著自己要做的事情，趁著大過年，將大唐飯店再返修一下，應該是可以的吧？
家裡的庫房有點不夠用了，再修兩個應該很合理吧？
誰說正月不能動土的？封建迷信！
吧嗒！
頭頂上樹杈上掉下來一坨雪，直接鑽進了柳軒的脖子裡，涼意瞬間爬滿全身，沾到面板，直接融化，柳軒挺著肚子，搖晃著身子，就像是一個跳舞的人。
侯府別院角落裡，一盞燈還亮著。
鄭麗婉正在潛心計算著今日最後一道題，她不明白，明明可以直接算出來的，還要用一個未知數代替，這個未知數為什麼是一個叉，這個叉代表甲。
敲門聲響起：“有容，你怎麼還不睡？”
鄭麗婉心頭顫動，眼神之中閃爍著燭光。
柳軒，你終於肯過來了，我專門喝了一點酒，長夜漫漫……
吱呀……
門開了，柳軒看到鄭麗婉的瞬間，直接笑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
“算題。”
“算題怎麼算到了臉上？”
“額……”鄭麗婉對著那邊的銅鏡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沾染了一絲絲墨跡，頓時羞紅著，想要鑽進床底。
“明日開始，你就準備去藍田，那邊的工廠裡有不少人攜家帶口，你吧他們的女人利用起來，開始織布。”柳軒笑呵呵說道，“你以前說沒有機會，現在有了。”
“這是一張圖，上面的東西是改良的紡紗機，如果羊毛可以成線，那麼這種紡紗機用起來，產量驚人。”
一張圖紙之上，畫著的東西，鄭麗婉是能看懂的，只不過，那個圖案，她似乎從沒有見過。
“這紡紗機，為何我從沒有見過？”
大唐工匠技藝在整個天底下算是比較高的，如果有不同凡響的紡紗機，鄭麗婉一定是見過的。
“這個東西是新的，我也是剛剛想出來，就叫做有容紡紗機吧。”
鄭麗婉點點頭，旋即喃喃道：“有容紡紗機……吧……嗯？”
一抬頭，哪裡還有柳軒的蹤跡。
“我都喝酒了，你怎麼還不動手呢？難道非要我躺下……”
鄭麗婉羞惱之下，眼淚不爭氣的流淌而下。
終於，在這個雪夜之中，在萬籟俱寂的大年初一，失聲痛哭。
轉頭，鄭麗婉在紙上寫下了目標：“第一，紡紗，第二，睡了柳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