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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
到了傍晚時分，七百萬百姓已經漸漸被砍完了，他們的屍骨以及頭顱就扔在那個大坑裡面。
肉眼可見的，那個大坑幾乎快要被填滿，無比濃郁的血腥味環繞薊城，天上更有密密麻麻的烏鴉在盤旋、在鳴叫。
褐色的城牆也被鮮血浸染成暗紅色，四周很寂靜，四周很壓抑，四周很陰森，下方的那些星光點點彷彿一個個不甘的靈魂。
他們在遊蕩，他們在徘徊，他們在咆哮！
踏！！
贏子天微微轉身，看向下方的那些百姓，他孤傲道:“知道本公子為何要殺這些人嗎？”
“那是因為，他們愚昧無知，他們不通教化，沒有自己判斷對錯的方式就人云亦云的聽從他人的指使，別人讓他造反他就造反，別人讓他給造反分子提供幫助，他們就提供幫助。”
“但，你們從來沒有想過，就算你們推翻了大秦，你們這些賤民又能得到什麼，你們的地位又能得到什麼改變，你們是賤民的依舊是賤民，是奴隸的依舊是奴隸。”
“但，大秦和他們這些叛逆不同，本公子為了幫助你們這些良民，為了讓你們不被他人矇蔽，為了讓你們走向繁榮昌盛，為了讓你們走向富強和平，本公子迫不得已的屠殺了這些叛逆。”
“本公子想說，大秦從來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真正的敵人就是那群豪紳士族，他們剝削你們的財產，他們壓榨你們的土地，你們勞碌至死都在為他們創造財富。”
“大秦制定嚴苛的律法，還是為了使你們的生命得到保障，但你們渾然不知，甚至認為這是在害你們，想想你們從前的燕國，你們這些賤民的命又算得上命嗎。”
“那些貴族豪紳衣著光鮮豔麗，夜夜笙歌好生快活，而你們卻給他們當牛做馬，任人宰割悲慘至極。”
“但，就在今天，你們的命令將發生改變，大秦帶著福報來了，大秦來解放你們了！！”
這一刻，在蒙恬眼中，贏子天的身影是那麼的偉大，是那麼的迷人，他的周身彷彿有無限的光輝普照世間，又彷彿是一個無私奉獻的人，明明被世人誤解，卻還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世人對五公子的誤會很深吶！！
世人欠五公子一個道歉！！
李信更是雙眼崇拜，這位五公子太厲害了，太能蠱惑人心了。
武能上馬定乾坤，文能執筆掌天下，這樣的公子誰不崇拜，這樣的公子誰不想追隨。
人群中也有了絲絲騷動。
“你們說這大秦贏子天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他真的是來解放我們的嗎。”
“不好說啊，他解放我們為何要抓我們燕趙兩地的男丁，他單抓那些豪族士紳和叛亂分子不就好了。”
“我感覺他在騙我們，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他說得很對，以前我們給那些貴族老爺當牛做馬僅僅是為了活著，大秦統一以後，嚴苛的律法確實讓我們的生命得到了保障，至少那些貴族老爺不敢肆意打殺我們了。”
“千萬別相信，你們會相信一個劊子手說出來的話嗎？亡國之恨你們不能忘啊！！”
“我愛燕國，但燕國並不愛我，燕國子民的身份沒有讓我的身份地位得到改變。”
“……”
聽到四周的議論聲，處於人群中的衛莊皺起了眉頭。
這小子太能說了，三言兩語就把大秦的罪孽摘了個一乾二淨。
明明大秦才是壓榨百姓的罪魁禍首，律法只是為了讓這些賤民敬畏而已，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保護這些賤民的生命。
第一次。
這個少年讓衛莊高看了一眼。
拋開仇恨不談，這小子在蠱惑人心方面確實是有一手，利用一些漏洞來美化大秦。
這樣的手段，從某方面來說，和鬼谷的前幾任縱橫家很像，甚至是如出一轍。
“莊，他說的是真的嗎。”赤練眨巴著眼睛，深深的望著城頭上那意氣風發的少年。
“可笑的謊言罷了。”衛莊的聲音依舊高冷，這樣的手段騙騙那些賤民還行，又怎麼可能騙得過他衛莊。
強者要用手中的武器去制定天下規則，而不是像這個狗屁贏子天一樣，靠著嘴皮子蠱惑人心制定天下規則。
這樣的方式，他衛莊不屑。
“小蹠，難道我們墨家真的錯了嗎？”高漸離皺著眉頭，忽然發現，墨家的理念是兼愛非攻，而不是開啟戰爭。
他高漸離平民出身，對那些底層百姓的生活深有感觸，早些年他在貴族的壓榨下，活不下去了，然後去當了一個琴師，即便當了琴師，自己的生活也未能改變，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直到自己的武藝強大了起來，被六指黑俠收留在墨家，才受到了應有的尊重。
如果沒有那些所謂的豪族士紳，他還會顛沛流離嗎，他還會遠走他鄉嗎。
越是底層人民，贏子天的話語殺傷力也就越大，越能引起共振。
盜蹠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看著城頭上那個一塵不染的少年。
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少年的話語給他內心造成了如此大的衝擊。
就像他所說的，即便墨家造反成功了，他們這些墨家弟子又能得到什麼？
或許在造反的過程中，墨家弟子就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吧，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還失去了一條生命。
哪怕最基本的撫卹金都沒有得到，他們的命真的是命嗎。
疑惑，確實很疑惑。
如果說高漸離出身平民，那麼盜蹠比他還要慘。
其實他還有一個弟弟，他父母因為戰亂失去了生命，只留下了一個年僅七八歲的他和一個三四歲的弟弟。
那個時候他很窮，弟弟生病了他窮到都沒有錢去醫治弟弟。
他還記得，為了給弟弟治病，他求了一個又一個貴族豪紳，但換來的卻只是一頓又一頓的暴打。
沒人幫他，他彷彿被老天爺拋棄了，弟弟也因為疾病失去了生命，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恨上了那些貴族豪紳，所以後面才會當一個江湖大盜。
但，他只盜貴族豪紳的錢財，而不會對平民百姓下手。
“或許我們真的錯了吧！”
“換個角度想，大秦一統了六國，戰亂也確實結束了，但因為有那些貴族的存在，戰亂也沒有完全結束。”
盜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真相好像很殘忍。
那些貴族為什麼要反，因為秦國的統治會讓他們失去原有的地位，會讓他們失去權勢。
但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鉅子會連同人宗造反呢？
是的，盜蹠逐漸懷疑起了鉅子的目的。
以前六指黑俠當鉅子的時候，墨家從未公然和哪個國家作對，更不會去發動戰亂。
他們要做的僅僅前往發動戰爭那個國家的王都去勸解那個國家的王不要發動戰爭。
但，這個鉅子上任以後，先是策劃了荊軻刺秦，後面又去合縱連橫，拉攏江湖勢力造反，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