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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歡，‘他一個偷奸耍滑的憑什麼跟我比？’不過表面上還是朝林海苦笑。
兩人也算同病相憐，不過他這病也重得多。
剩下的三位郡督雖然沒有得到州督的稱讚，也不懊惱，一個個他們倆還算開心，紛紛起身恭喜。
兩件事情處理完。
遲索也不客氣，他道：“各位如果沒有什麼事，本州督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遲索這兩天焦頭爛額，今天把事情棘手的事情分配出去，心裡卻還是不痛快。
接任者一點訊息都沒有，讓這位老大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州督衙門事務，這不是他想要的。
“卑職還有件事情要啟稟大人。”林海說。
遲索皮笑肉不笑的說：“看來林郡督是要留下來吃飯。你們呢？”
雖然遲索臉上帶著笑，說話的語氣卻是很生氣。
眾人察言觀色，紛紛推脫公務繁忙，郡督衙門還有一堆事情沒處理，得趕緊趕回去。
四人走後，遲索語氣變得柔和：“什麼事？如果是麻煩事就不要說了。”
林海一怔，還是頂著壓力道：“岷王府把梁王世子送過來，又派張傳方去雲州，恐怕不是湊巧。”
遲索道：“岷王這是逼著梁王造反，生怕梁王不造反，還準備去雲州給他造勢。”
遲索是個岷州老人，對岷王府的瞭解比林海還要熟悉。
林海道：“州督大人可有應對之策。”
遲索搖搖頭，緩緩道：“我已經寫了封親筆信給雲州州督魏傑，希望他早有準備吧？”
“大人，梁王造反肯定會失敗，周圍都是朝廷兵馬。如果梁王有自知之明的話，肯定會束手就擒。但若岷王把雲州攪亂，梁王極有可能會選擇孤注一擲。”
“遠水解不了近渴，梁王造反，那不過是困獸猶鬥。”
林海道：“岷王若是趁著朝廷兵馬圍剿梁王之時，舉起反旗，那天下可真亂了。大人身為岷州州督總得有些準備啊！”
遲索嘆了口道：“洛京城裡遲遲不派人來接任，恐怕就是讓老夫揹著鍋。直掛老夫當初得意忘形，太過相信肖一笑那廝。”
林海既是遲索的舊部，也是山南郡督的繼任者，兩人利益早已連在一起，遲索在林海面前也沒什麼顧忌。
林海道：“肖七爺恐怕也沒料到，削藩會這麼順利，只是削藩越順利，岷州這座火山就越容易爆發。
以岷王的野心恐怕不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岷州遲早會亂，大人還需早作打算。”
遲索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七，該享受的也已經享受過了，頭掉了，不過碗大一個疤。怕什麼？”
林海道：“岷王不願束手就擒，難道大人就這麼坐以待斃？”
遲索看了一眼林海，問道：“你有什麼主意？”
林海道：“卑職確實有個主意，不過此事還得大人出馬？”
遲索道：“說來聽聽。”
林海站起身，給遲索倒上一杯茶，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
林海喝著苦澀的茶水，遲索的茶果然提神。
“岷州城裡，以王府實力最強，但是刺史府卻有大義，加上玄冥衛與民護軍，三家合一，也並非拿王府沒辦法。王府衛隊哪怕真有傳言的三萬人馬，也不可能全在岷州。刺史那邊可以招募團練，民護軍也有一萬五千人，加上整個岷州玄冥衛的兩千多人，兵力也少不了多少。岷王動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遲索道：“此事涉及刺史府，玄冥衛，民護軍三家，想要談攏卻也沒那麼容易。”
林海道：“若是在平時，大人自然沒有辦法。但如今岷州這局勢，恐怕刺史大人比大人還要心急。想要民護軍加入雖然難了點，但是總要嘗試一下。”
遲索喝了一口茶道：“民護軍顧忌比較多也是情理之中，畢竟到時候需要直面承受的岷王壓力的是他們。”
林海點點頭道：“一旦岷王造反，第一個開到也會是他們，民護軍要麼死戰，要麼投降。底下的將官可以投降，但是劉統領即便投降也不會有好結果。所以卑職還是認為，說服劉統領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遲索想了想道：“那明日我便去拜訪曹刺史，再與曹刺史一同去民護軍軍營拜訪曹統領。”
“面見曹刺史容易，但是想和劉統領談成，大人最好還是拿出一些東西。”
“你說的是岷王造反的佐證？”
“大人英明！”
“可這佐證去哪裡找？”
“岷陽郡督衙門不正好有嗎？”
“你是說梁王世子？這不反而證明岷王高風亮節，不與叛賊同流合汙嗎？”
“所以卑職之前說，需要大人撩撥撩撥啊！”
遲索笑著道：“難怪老夫要背這個鍋，你們這些洛京城裡出來的不是老狐狸便是小狐狸。”
林海笑道：“全靠大人栽培。”
遲索想了想道：“要不要陳歡那邊先審審？”
林海道：“大人還是把人直接提到州督衙門吧！陳郡督恐怕也審不出什麼來。”
遲索，深深的嘆了口氣道：“沒一個省心的，最終還是我這個老頭扛下了一切。”
“還不是大人位高權重，像曹刺史協商這種事，卑職即便提著豬頭找不到廟。”林海哈哈笑道。
遲索看了林海一眼，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在山南短短几個月確實成熟了不少。
他若有所思的說：“岷州不是什麼好地方，你還年輕，如果有什麼去處，你也早做打算吧！”
林海也知道，哪怕刺史府，玄冥衛，民護軍三家合一，恐怕也不是岷王府的對手。王府歷經數代，積累的人才，兵馬，錢糧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但是林海深知，只要擋住了岷王的第一波攻擊，等到朝廷援軍一到，岷王府便是窮途末路。
所以林海並不害怕，不過對於遲索的提醒他還是非常感激。
舅舅岑本文提醒他，是因為他們是血親。
遲索提醒他，因為什麼，他們僅僅是上下級而已。
短短兩個多月，眼前這位老大人對他的幫助，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人生中的很多人。
林海鄭重的道：“卑職年輕做過不少荒唐事，但是這回卻願意為山南百姓拼一把。”
遲索看了林海許久，然後笑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你雖然比我年輕，卻比有種。這岷州的亂局，老夫就陪你趟了。”
遲索眼中發出異樣的光芒，所有的鬥志彷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