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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幽懷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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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衛延公務已完,送溫卿妍回了順州。因著第二日要回京都,一大早便接了溫卿妍去看北邊那塊地。日頭正盛,郎君撐傘,女郎戴著帷帽在側。蕭祁對著兄長說:

“這才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真想叫那嚴字軍胡晟來看看,主子爺跟溫女郎,青梅竹馬,哪是他們將軍能肖想的。可不嘛,嚴靳跟親隨過來時就看到那對璧人踩著一致的步伐往回走來。墨白,躬身前來

:“主子,已安排妥當,可啟程了,王爺那頭傳得急!”

這王爺就是衛延嫡親弟弟,衛恕。衛延彎腰,伸手點了點溫卿妍鼻子

:“當真不與我回去?”

見她笑意盈盈的望著他又不語:“也罷,待京中事務定了再來接你。好好照顧自己,免得我擔心記掛。”

幫她理著額前碎髮,只聽溫卿妍道

:“是,你衛大郎君的事可多,不敢勞您記掛,你回吧。”

衛延無奈,翻身上馬之際,想起了西側院的畫,又俯首過去

:“妍妍,附耳過來,我離得遠,你多看看青山。”

溫卿妍想出口問,他這什麼意思,沒頭沒尾的,那人翻身上馬,帶著隨從策馬走遠了。趙慬看著溫卿妍眼神隨著那隊人馬,至消失不見,才回神。

趙慬:“我說妹妹,這人都走遠了,你看,咱也回吧。”

嚴靳負責護送衛延出順州,眼下就趙慬跟溫卿妍二人,一應精銳遠遠的跟著,待到官道,溫卿妍收傘,對著趙慬道:

“子仲兄長,我要乘車回府,明日到嚴靳的軍司府商量之後事宜吧!”

衛延到順州邊境時已過去五日,界碑處,一條路往京都,另一條路往甘州,往甘州方向的路被鮮卑南下截斷。衛延望著延綿的山脈,似無盡頭。

衛延:“若有一日,她想去比北地更遠的地方,你給孤守好了,倘若她出事,你嚴字軍自行陪葬。”

又轉身對著嚴靳部下厲聲道:“爾等聽好了,回那北地守好夫人,夫人在,爾等可活!”

眾人隨嚴靳跪一地:“我等領命,誓死護好夫人!”

衛延離去之際,又多看了嚴靳兩眼,嚴靳不知這句夫人是不是故意對著他說的,在他跟前宣示主權麼,他以為他藏得夠好了。衛延走後,溫卿妍也一日日忙碌起來,想做的事一件件記在手札上,做完一件劃一橫。拿著手札跟著趙慬去農戶地裡做著記錄,偶爾會遇到邵靈,當夜就宿在邵靈宅子裡,一泥巴牆院,三間瓦房小屋。邵靈勤快,養了雞鴨,還有隻白兔子,溫卿妍歡喜得不得了,邵靈因溫卿妍的到來,特意拿了幾個雞蛋,想給溫卿妍做個芙蓉蛋的。溫卿妍制止了:

“唉、你這小友,怎說不聽,那雞蛋你自留給你弟弟,你晚膳用什麼我跟你用什麼,只是得麻煩你借廚房給我,秦娘子得給兄長他們備飯!”

聽得她一句小友,笑著把雞蛋放回:

“是是是,您啊就隨我吃糠咽菜吧。”七月的雨,說來就來,雷聲陣陣,驚到了在歇晌的趙慬,聽到廚房一陣歡聲笑語,走近一看,小女郎換了身衣裳,邵靈的衣衫給她似短了些,一身棉布短衫,顏色灰撲撲的,可也擋不住女郎容光。

趙慬:“妹妹小心那火。”

不怪趙慬提醒,她少時學著書籍裡遊歷的詩人,自烹煮。趁祖母不注意去院子裡挖了洞,自己生火,柴火怎麼也點不燃,她倒聰明,尋了她哥哥的衣服用火摺子一點,這次倒是點著了,那火舌因風吹來,把她眉毛,頭髮燒掉許多!自那後,誰敢讓她碰火,想要煮湯藥了,自拿個小爐子給她的。溫卿妍兩手學著秦娘子揉麵,絲絲碎髮貼在臉上。

溫卿妍:“兄長,今晚你的膳食可能得晚點了,我這力道不夠。”

趙慬知道她是想在生辰這日給自己做碗麵,見她如此,心裡發笑,以往同他兄長在宮中做伴讀時,她送來的湯碗都被東宮攔下,還不忘調侃,溫家妹妹的湯著實好喝!如今倒是便宜了他,只是委屈她下廚了!

趙慬:“謝過妹妹了,可得作畫一幅快馬加鞭給他時安送去”

溫卿妍訝異,為何給那人送去?在秦娘子的幫助下,這碗麵終於是好了,端去給在主屋避雨的趙慬,只見他真的在作畫了。等畫作完,雨也停了,煙霧繚繞,農戶們因下雨不外出農作,村子裡家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美的似幅畫,看向對面的山,想起那人的話“我離得遠,你多看看青山。”那人應是去了西側院了……嘖,又讓他得意了!

溫卿妍:“兄長生辰吉樂,平安順遂。”“待回京都跟嫂嫂早日要麟兒,免得祖母跟舅母憂心。”

趙慬:“聽妹妹的。”

趙慬吃著面,想吐又不敢吐,硬頭皮吃完,喝了壺茶,只道東宮那位可真寵得,這面齁鹹,面塊都沒熟。溫卿妍埋首畫著畫,沒見著趙慬一杯接一杯的茶水往肚子裡灌。待得畫作完,題字一句“幽懷青山。”落筆,卿妍親作!待墨幹後裝了信封,讓趙慬一同寄出去!信到京都時已八月,墨白拿著書信到議政殿時,裡面大臣吵吵嚷嚷,一人提議主戰,一人說糧草不夠,吵了半個時辰才堪堪停下來,待朝中大臣走後,墨白本想拿了書信的,奈何殿下的未來泰山還在,也就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

溫闕:“殿下,雖說臣也想戰,但,這銀輛,這糧草確實拿不出來啊,老臣的夫人因跟著臣,幫臣養著那些孀婦,臣已然沒臉開口問夫人討厭嫁妝來貼軍中補項了。”

衛延笑著,這溫大人,可當真是清廉得很,父皇賞的銀兩全拿去補貼軍中,家中一分不剩,如若不是趙國公府的二爺帶著家中兒子經商,怕這趙家跟溫家得一同拿著碗去討去。

衛延:“將軍不必擔憂,軍中各類支出已安排妥當,等這秋收結束,開春後做下稅收盤點,應當是夠你去甘州呆兩年了。”

溫闕聞言,

訝異:“當真?殿下不可誆臣!”“妍兒上元可能回?”

衛延想著她應是要待開春才能回了。

衛延:“將軍,隨阿妍罷,我亦想她自由過兩年日子。”

溫闕聞言,什麼意思,以後女兒就不能自由了?隨即告了退……

墨白:“殿下,順州來信,趙大人的來信。”

衛延疲憊的開啟信封,畫展開,是她了,穿著農家短衫,柔著木盆裡的面,一行字進入眼簾“時安果真如太傅所言”,

太傅:“殿下總說這文字不能收回太祖所丟失城池,這文字的苦不吃也罷,可殿下練武時的汗是鹹的,鹹過了就苦了,學武能上陣殺敵,這學文亦能啊殿下”。

這是太傅當初對調皮不想念書的衛延說勸慰的話。看著畫中人揉麵的樣子,才悟到趙子仲這畫的意思。那日當是她煮麵了、剛想吩咐人把畫裱起來時,大的信封裡還有一封信、待展開,一幅山水畫,青山被煙霧繚繞,山腳下農戶炊煙裊裊。題字“幽懷青山”是才想起當日離開她時跟她耳語那句話,“幽懷青山”,她亦想他的!衛恕進到殿裡時衛延都沒注意,衛恕看到作畫者是溫卿妍時才瞭然,難怪了……這嫂嫂的山水畫一向很好,一般人見不得,除了太傅,母后,兄長見的最多,書房全是嫂嫂墨寶。衛延吩咐侍從去把畫裱了,侍從拿了兩張畫,

問:“這幅題字時安……的可要放在哪處?”

衛延:“裱起來掛書房沙漏處。”

衛恕:“這嫂嫂還沒進門呢就這般到處貼人字畫,當心溫家惱了又跟母后要退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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